黑衣人进屋之后,轻轻扣上门,揭开黑色面纱,沈牧舟并没有看他,自己坐在毫无温存的椅子上,抿着微凉的茶,黑衣人拜礼,一双狐狸眼好看极了,像极了几年前某个倾国倾城的女人。
沈牧舟瞟了他一眼,说:“刚刚皇上来过了,以后我搬去峰峦殿了。”
黑衣人只是点头,说:“公子,陆家大公子要参加比武大会,陆家小姐也会去观摩。”
沈牧舟抬眸,眼里突然闪烁了一下,说:“太好了,宁恩。”
我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五年前,同样的比武大会,沈牧舟却只能坐在院墙旁的石椅上听着时有时无的锣鼓声,百无聊赖之际,一只纸鸢越过那面深厚的宫墙,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捻起纸鸢,上面画着一个红色衣装的女孩,画技很差,却是笑颜如花,他的嘴角竟也不自觉地上扬了些许。
此时,墙外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子说:“好奇怪啊,明明就是往这边飞的啊?难不成飞进去了?”
没过一会,紧闭的大门被扣响,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她说:“请问有人吗?我的纸鸢好像飞进去了!”
纵使门内众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没有人敢回答,也没有人能够回答,沈牧舟也没有说什么,从院内使劲一抛,那纸鸢便飞出了院墙,门口的女孩儿惊呼了一下,似乎被吓了一跳,他心里觉得这个女孩好笑又可爱。
接着女孩儿似乎蹦蹦跳跳地走了,临走还说了声“谢谢你啊!”
那一刻,一股清流穿过耳膜,一滴一滴透进了他的心,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了,一次又一次像打鼓一样响着,坚定而又纯粹。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这位太子殿下虽饱读诗书,他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完完全全形容自己心情的词句,唯一一个有些贴切的词语是“思之如狂”。
他不再执着于想去听比武大会的动静,也无意于诗书兵法了,痴痴地坐在书桌案几前,拿起画笔为心中的“窈窕淑女”画像,虽未曾谋面,但他想起纸鸢上笑得花枝乱颤的红衣女子,嘴角不由得上扬。
那位姑娘定是一袭红衣吧。
他这样想着,画纸上就俨然已经出现了一位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的妙龄女子,她手执鹰形纸鸢,亭亭玉立,缦立远视,画像旁题着一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对感情一窍不通的他,此刻矛盾极了,几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冲动想要踹破这扇宫门,去追寻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孩。
夜晚如期降临,京城被过成了可以睡觉的白天,灯火通明。
今日是皇宫里的比武大会,也是民间最热闹的扫雪节。
人们纷纷出门,观彩灯,看魔术,买新衣,来自南荒和北地的外来人也纷纷来到这片繁华之地。
夜月下,谦谦公子站于临逸殿房檐上,冷眼旁观这世事变迁,笛声翩翩。
不知何时,宁恩已站在他身边,沈牧舟放下手中的笛子,宁恩拜礼后言:“公子,白日里比武大会里唯一穿着红裳的便是陆家小姐——陆羽凝。”
“陆羽凝。”沈牧舟轻轻念道。
冰清玉洁,玲珑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