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冯煜看着他家殿下突然笑起来,妖孽的样子灼灼的目光直直落在白嘉禾的小脸上。
突然勾起嘴角,好听的声音里面好像加了酒,醇厚浓郁,仿佛要让人醉倒在他的声音里面。
“小姑娘,孤的脑袋摸着舒服吗?”
白嘉禾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笑意,耳畔满满是他温柔得要醉的嗓音,真叫人沉醉。
“好摸,软软的发质。”
白嘉禾老实交代自己摸上去的手感。
萧琰在听到之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口。
白嘉禾像是也在这个笑声里面突然清醒过来。
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低下头。
心里那个慌啊!
怎么办?太子殿下不会要了我小命吧?
白嘉禾低着脑袋,左手拍打着刚刚那手贱的右手。
让你手贱!
这下完蛋了吧!
玩脱了吧!
萧琰死死的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没再看白嘉禾,继续看着他的书,至于看没看进去就无人得知了。
在用书挡住的脸,只有坐在萧琰身边的冯煜注意到了萧琰一直上扬的嘴角,一直未曾下降。
殿下,你……?
……
本是一片安谧的时候,下面突然就嘈杂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就是前几天报官那个应家,这会儿他老母亲已经病重了!”
“什么?!那应家不是要绝了?”
说话的人像是在暗叹一声。
“绝什么绝!那不是还有个应许吗?”
在场的人没怎么去提到应许,应许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些人就算在是说笑,也不会去霍及到一个孩童。
“不过说来,这应许也是可怜。先是死了爹,后是死了哥哥,现在,相依为命的母亲也……”
“来来来,喝酒!”
应家的起起伏伏仿佛在他们的酒桌之上一一说尽。
仿佛这就是应家的一生。
本该是痛苦的一生,可在别人饭后谈资却成了精彩绝伦。
白嘉禾坐在茶阁里,不知道做何感想。
她一早就看出来了,特地给了应许一瓶药。
到底还是没来得急。
萧琰盯着白嘉禾,她看里仿佛只有遗憾,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
萧琰勾着嘴角,想来也是,一面之缘,何必倾注太多的负面情绪。
“要不要去看看?”
萧琰开口问道。
白嘉禾自顾自的说道:“我刚到甜水村的时候,遇见过她。当时我看见她在捡一些别人不要的稻穗。
当时我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她要去捡一些别人不要的稻穗,还是在太阳那么大的时候。
后来我走到她身边,想了解一些,她当时叫住我,怕泥弄脏了我的衣服。”
白嘉禾像是回忆着那天的事。
萧琰大多也就明白了。
她这是因为别人当时的一个善意所以才给了她一瓶药。
“走吧,去看看吧。”
甜水村离镇上不远。
两人到甜水村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
应家很好找。
住在村边,家最破的就是了。
连村子都不用进,就能找到了。
应家的屋子真的很破,泥块砖堆起来的墙,屋顶没有几块瓦片,全是茅草。
这会儿因为前几天的连续下雨刮风的,留在上面的茅草已经不多了。
萧琰轻轻敲了敲那破得有几条缝的门。
换做谁大概都想不到,曾经那么辉煌的应家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
这家屋子,白嘉禾在来甜水村的时候看见过,当时只以为是家废弃的屋子,没想到里面居然还住着人。
白嘉禾压住心里的心酸。
应许开了门。
还是那天那件不合身的衣服。
还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发黄的小脸。
白嘉禾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时她的情感。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的熟悉,那股熟悉的感觉在心里疯狂的叫喊着“去拥抱一下他吧!去吧!”。
白嘉禾遵循了内心深处的话。
蹲下来,轻轻抱住了应许。
小孩很瘦,白嘉禾就是轻轻抱着,像拍小孩一样拍着应许的背,她都能感觉到他的骨头烙着她。
奇迹般的扎着心。
应许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愣住了。
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放。
你能明白吗?
就是那种绝境中,绝望之中,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陌生人,突然拥抱着你,给了你温暖。
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看见了火光,你冻得不行了,却还义无反顾的想着奔赴火堆。
如飞儿扑火般,用一腔孤勇换一时温暖。
莫名的,应许流下了泪。
滚烫的眼泪像掉了线一样滴在白嘉禾上好蜀锦上。
留下了痕迹。
萧琰瞥过眼睛,没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情景居然是白嘉禾的亲身经历。
萧琰荒唐的轻笑一下。
觉得自己真是荒唐。
“你母亲怎么样?”
白嘉禾怒嗔看着萧琰。
萧琰摸摸鼻头,扯了扯嘴角。
应许带着两人进去,在这一贫如洗的家庭里,住得也是家徒四壁。
应母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房间窗户边上坐着,有光线照进来,她在低着头一针一线绣着。
速度在不停的加快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应母先前应该是一位出色的绣娘。
见到白嘉禾和萧琰两个人她也没有抬头。
直到房间彻底暗下,再没有光线照射进来。
但,应许也只是搓搓手,没有去找蜡烛油灯。
为什么呢?
家里真的没有。
突然,应许跪了下来,“姐姐,求你……求你救救我母亲!”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应母已经油尽灯枯了。
就算是鬼医,也没有妙手回春的医术。
将死之人,寿数已尽。
饶是她医术再绝,也没办法。
萧琰将应许拉起来,这时应母干涩的声音传来:“姑娘只要告诉我,我还剩多久时间?”
白嘉禾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下:“最多三日。”
这话一出,应母突然笑了,“好,还有三天,至少可以完成这副刺绣,给许儿留下些钱好好生活。”
应母是有名的绣娘,在嫁给应父之后就没再碰过刺绣。
但到底是自己营生的东西,就算是多年没再碰,再拿起时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没有丝毫生疏。
白嘉禾看了一眼萧琰,萧琰也看着白嘉禾。
该不该告诉她应学的事?
“应学找到了,凶手大抵也知道了,明天就会重新堂审!”
哐当一声。
掉下的是应母手中的刺绣和剪刀。
以及,应母和应许滚烫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