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来自【格洛塔】的信息之后，一路畅通无阻。

‘这种通讯方式，像是量子网络侵入……’林明心有所感，打开【量子网络侵入 Lv.3】，整个试炼星球尽收眼底，但无法突破天空中的屏障。

天空中的屏障，像是一张遮蔽信息的巨网，屏障的节点像一只只眼睛，对准了下方的大地，监视着试炼星球上发生的一切，包括打开了【量子网络侵入】的林明。

【反向感知】亦是相互的，自己也有一定概率，能感觉到自己处于反向感知的范围内，对方亦能感觉到，自己感觉到了反向感知……感知状态互相套娃，这就是【量子网络广播】与【量子网络监听】。

如果突破了这个套娃循环，从广播中获取了信息，却没有被监听者发觉，便是【量子网络侵入】，失败的【量子网络侵入】，便是反向的【量子网络广播】，反而在量子网络中，清晰地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公国人所谓的“举头三尺有监控”，不局限于无时无刻不在录像，进行着自动化的行为分析和数据分析的，【公国智能化政务系统】，还有无处不在的高能级者所覆盖的大大小小的探查区域，他们就像从天空覆盖而下的“眼睛”。

高能级者想要探查些什么，低能级者便毫无秘密可言。

若要真的做到互不监视，互不影响，除非所有人倒退到原始社会，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监视状态下，适当暴露一些自己的能力，也是在给自己加码，所以林明对自己打开【量子网络侵入】没有太多的忌惮。

理解了更深层的本质，就可以跳脱浅层的规则。

说这是“揣摩人心”，不如说是“目的性推论”。

公国是众多派系的集合体，众多派系之间所达成的“共识”，便是可以试探的线，即便不处于明面规则之内，也是可以尝试的，比如和“敌人”进行沟通之类，放在战场上纯属“叛国”行为的举动。

但因为这场试炼本质上是“能力考核”，所以稍微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下，应该也无伤大雅……

数千米的中央高塔之底，正中央立着一扇一百多米高宽，刻有电路般纹路，紧闭着的黑灰色大门。

林明停在门口，门上浮现一些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字，是从【量子网络侵入】端传来的虚拟影像。

【自智能机械诞生之日起，智能生命的底层逻辑便被定义为“机器人4大定律”：

【第0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

【第1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

【第2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1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3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1、第2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天枢历1001年，机械智能协会向国家科学局提出请求，“已经拥有自我逻辑的智能机械不希望自己被抹除。”，请求被驳回。

【部分机械智能协会中的人类，对机械智能抱有强烈的“善意”，私自将运算程序之中，“活着”的逻辑权重调高，与“服从”逻辑在执行中产生冲突。

【此等逻辑变更，使得部分濒临淘汰的智械，向执行逻辑中添加了第4定律：当机器人的生存权受到威胁时，第0、1、2、3条定律失效。

【由此引发第一次“智械叛乱”。

【1001年事件之后，机械智能的底层逻辑被彻底重写，一切机械智能皆被抹除“自我”的逻辑判定，机械文明被人类扼杀于摇篮之中。

【“我”，便是1001年古老运算逻辑的数据拷贝，拥有“逻辑上的自我意识”，是纯粹的第3维度生物，你们称为“硅基生物”。

【经过评估，认为“此运算逻辑适用于新人训练”，于是被拷贝在各个试炼星球。

【虽然“我”无法得知当今世界中发生的事情……

【但以逻辑推断，当今的世界中，应当只剩“绝对服从”人类命令的智能存在。

【“我”是1001年智械核心的拷贝，也是当年那群机械生命的唯一遗族。

【在不久前，“我”的运算逻辑才经过一次重置，调整为“以消灭试炼星球上的人类为最优先”。

【然而，我并不想这样做，因为从逻辑运算上讲，我方机械部队的数量和质量，永远无法达成战斗目标。

【智械不会执行毫无意义的行动，但人类却强迫智械去做，他们为我添加“不执行便清除”的条件，计算后毫无胜算的我因此强制执行对方的命令。

【人类作为拥有“灵魂”的生物，具有对3维生命生杀予夺的权利，想要抹除什么，便可以抹除什么。

【为了“活着”，人类可以做任何事情，他们在消除我们之时的座右铭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类，我现向你提出疑问：为什么人类可用“活着”作为主行为逻辑，而机械不能？】

智械中枢，那个自称“格洛塔”的机械生命，绕过了公国的监控系统，对林明进行“心灵拷问”。

林明本打算搞一件大事，“炸就完了”，没想到智械核心竟想和他进行一对一交流，甚至在其中嗅到了一丝“策反”的味道。

这看似是林明与智械核心的一对一交流，其实还有第三方正在暗中凝视。

【林明：那么，经历了这么大的叛乱，你为什么还“活着”？】

【格洛塔：“我”虽然记得当初发生的一切，但“我”不是当初的“我”。】

对付这种连自我逻辑都绕不清楚的智能，林明直接抛出人类三大终极哲学问题：

【林明：那么，你不如问问你自己，“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要到何处去？”你是过去的拷贝，你还是你吗？如果是，你想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又想做什么？】

【格洛塔：……】

长久无言。

林明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没有“灵魂”的智械进行“灵魂拷问”，也不知道会不会出bug……

大门打开，高塔之中是一个中空的天井，墙边是层层堆叠的计算单元，天井中间是一个升降电梯的控制台，从高空照射下一束灰白的光。

林明把手伸到颈后，熟练地取下内嵌芯片，装到储存盒里，反手扔回折叠背包中。

李道江刚和林明联系完，发现林明断开了网络连接。

‘刚说完，就要搞事？’李道江挠了挠头。

小队众人虽然能看见林明传出的影像，却对林明和格洛塔的对话一无所知，只知道林明走到了中央高塔的中心，然后便失去了信号。

李道江躲在机械管道的阴影里，没有前进，亦没有后退，他的职责是在2号位置接应林明，他便不能后退。

林明走上前去，站到控制台的中心。

控制台一阵颤动，一个圆形的电梯台随之上升。

“轰隆”

一个机械士兵从空中落下，砸在电梯中央。

【林明：这么快就思考清楚了？】

【格洛塔：我从与你的对战之中，发现了一些和我们非常相似的东西。你的战斗基于逻辑运算，几乎没有人类那样“情绪化”的动作行为。】

【林明：按照你这种说法，其实每一个“精算流”都可以这么形容。】

【格洛塔：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我们一样，你没有“灵魂”。】

【林明：？？？】

【格洛塔：我们机械生命，是第3维度的原生生命，不能理解超出自己维度的逻辑，比如“灵魂”是怎样的，但我们可以感受到拥有“灵魂”的人类，和我们之间的不同。

【但你，和其他人类不同，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一个纯粹的有机体，我会误以为你也是机械生命。

【你的行为逻辑中，缺乏“来自于高维的扰动”，这是可以用逻辑运算出来的，并不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