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亿。”消失了许久的孟天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出现在林明身侧，一边报价一边打哈欠。

其实孟天稷出现在此地已属违规，但他并没有告诉林明的意思。

“我自己解决。”林明不断重构自己如同蜡状融化的身体，白色的能量漩涡在他身侧旋转不停。

只要扛过这阵能量波动，等空间趋于平静，他就可以使用他刚才获得的那一点点虚体维度视力摆脱困境。

林明能够看见周围的一些维度漩涡，他站在能量反应的正中心，就像风暴之眼，反而是一个空间相对稳定的地方。

空间中漂浮着大量零碎的能量残余，林明把它们吸到掌心漩涡之中，用精炼的技巧提取元素结晶，补充能量，只是当前的能量流动过于剧烈，补充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你这样肆意消耗已经叠加好的4维能量，无异于饮鸩止渴，待会你就会后继乏力，而且以后维度的叠加也会变得更加困难。”孟天稷半眯着毫无精神的死鱼眼说道。

“求孟师出手，我愿支付任何代价。”李道江同样也看到了孟天稷的投影。

孟天稷就像驱散有害气体一样，嫌弃地在脸前挥了挥手：“你的承诺不值钱，把100个你卖了也换不了10亿，而且和你做交易，会影响气运……”

面对孟师的公然嫌弃，李道江毫无办法，看到林明在为他遮挡能量风暴，李道江感觉自己再一次成为累赘，但这次他心中已有决定。

李道江把自己能够抽取的所有4维生命元素从第4维度中拉扯出来，像一个水球那样抛到林明身上，并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向着身后塌陷的空间飞去。

他不想再给林明添麻烦，他能帮到林明的，也只有这些。

林明接到这一团生命元素能量的瞬间，也同时看到了向后退去的李道江，他心中顿时就像碰倒了一个玻璃杯那样紧张，伸手向李道江抓去。

强行穿过密集的能量，让林明的身体再次受到不小的损伤，能量风暴如刀割一样，在林明身上切开无数道伤口，又被生命元素重新修补好。

林明重新将李道江拽了回来，这时的李道江近乎跌落到第3能级，极其虚弱。

这次连一向克制的林明都忍不住低声骂道：“傻逼，你是不是有毒……”

“我发誓不再成为你的累赘，你不该拉我回来……”李道江像被抽走了骨髓一样虚弱，但眼神却很坚决。

“你能不能把你自己当个人看？！”林明罕见地语带愤怒，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几分：“想死很容易，活着更难！现在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需要你用命去填！”

“我只想做一个对你有用的人……”

“你活着对我就最有用！”林明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道。

哪怕是面对敌人的时候，林明的语气也是冷静的，甚至有一些冷血，但这时的林明，却表现出了李道江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

李道江眼眶湿润，感动和无力交加，委委屈屈，无助又弱小。

林明见状，知道自己对李道江逼迫太过，低声道：“你能来就是对我的最大帮助。如果没有人站在我身后，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而奋斗。就凭我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其实林明说的不完全是真话，他一直在追逐林辉的身影，他对林辉越了解，就越觉得林辉神秘而迷人。

但为了让李道江安下心来，他宁可选择去说那些带有鼓励性质的话。

这并非完全的违心之谈，至少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林明对那些对他特别好的人毫无抵抗力，不希望这些人离自己而去，哪怕他知道这样对他以后要走的路也许会是阻碍。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游荡在人间的鬼魂，在贪恋世间的美好。

孟天稷听到林明说的话，暗自点头：‘也许我该对他的朋友好一些，这样反而更能制约他……可惜他的朋友，人微力薄，因果权重实在是太轻，难道我还要费心费力，多培养几个人？

‘育人育德，始终是亏本买卖，若有一个人叛了他，对他产生了负面影响，我也承受不起。

‘可惜这偌大的公国，竟无一个可真心信任之人，帮我分担压力……’孟天稷在心中轻叹道。

人创造了环境，环境又反过来塑造人，最终形成了这一片人人自危的黑暗森林。

孟天稷独得气运所钟，但有时候气运并不能显示出他在交友方面的不幸。

他成长太快，同期的伙伴没有一个人跟得上他的脚步，当他站到顶端的时候，身后已经遗落了太多的人，而那些人最终也没能走到他的位置，与他并肩而行。

万年后，孟天稷已是个少年模样的孤寡老人，带着一群同样甩开了同龄人的徒子徒孙，堪称气运收割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孟天稷并未出手，既然林明说他可以“自己解决”，孟天稷也不便出手。

于是孟天稷只是对李道江教育道：“道江，你知道你最缺少的是什么吗？你最缺少的，是尊严。你求我时，便早已将尊严抛诸脑后，你觉得你是林明的拖累，也是在看轻你自己，你从来就没有把你自己的尊严，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李道江却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我的誓言就是我的尊严，其他的那些‘尊严’，我不需要……”

孟天稷却很是知道该怎样对付李道江这样的倔驴：“你说，若我出手，你愿支付任何代价，很好，如果你真的把你的誓言看得那么重要，你就在这里发誓你会做到，我会出手，不收你一分钱。”

李道江毫不犹豫道：“我发誓，若孟师出手，我愿支付任何代价……”

林明心中哭笑不得：‘这二货，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啊，这么不相信我，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等李道江有犹豫的机会，孟天稷的投影辉光四射，由虚凝实，伸出右手细长的食指，在空中沿着逆时针轻轻画了一个圈。

孟天稷白色的衣袍和短发似在微风中舞动，却和林明与李道江所受到的能量冲击方向完全不同，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孟天稷的指尖上连着一根无形无色的丝线，飞向李道江眉间，然后一分为十，从上至下将李道江包裹住，在他的脚下汇合为一股，又返回孟天稷指尖。

孟天稷将这根丝线轻轻抖动，李道江的状态开始逆转，连同着林明身上的生命元素也被拉扯而出，回到李道江的身上。

“这就是时间倒流的危害。”孟天稷一边演示，一边解说道，又用左手食指故技重施，想在林明的身上再演示一次，让他亲身感受一下，但那根丝线还未连上林明，便被无情弹开。

若非丝线无形无色，除了孟天稷以外没人观察得到，场面必然十分尴尬。

‘不沾气运，也不沾因果，这就是天人吗？’孟天稷自己也达不到这样的状态，心中有些向往。

林明却是因为李道江身上时间的倒转，被拉扯掉生命元素的能量之后，身上又开始汩汩流血，像喷泉一样，伤势反而更加严重。

“这就是因果律反噬的效果之一……”孟天稷强行解释道，左手一指，向林明打出一团恢复性能量，林明的身体立即如同海绵一样贪婪地将其吸收。

孟天稷不知林明吸收了多少，只知道没有一丝多余能量逸散出来，就算转化率不高，就算这只是一个临时凝结的分身，但以10级与4级之间巨大的数量级差异，这一指不能将林明直接戳爆，才是真正需要精细操控的技术活。

说来可能没人相信，飞升级亲自下场，为的竟然是想要说服李道江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