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能量波动近趋于平静，林明从风暴中央向四周看去，深空如同一排排被放倒的树木，或是一团被水滴晕染开来的颜料，沿着中心向边缘扩散开去。

孟天稷又甩了甩袖袍，神情严肃起来：“为师知道你如此执着，是认为你抓住了什么东西。我们修行的时候，时常会遇到这些一闪而逝的灵光。

“但这些灵光也并非完全是好的，它可能将你带到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上，你越是执意追寻它，它就会越让你执迷，将你越带越偏，甚至可能令你迷失。有很多词汇形容这种状态，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等等。

“这时候方能凸显定力的重要。那一束灵光，就像在岔路上的一个诱惑，仿佛能让你垂手可得某些能力，但后面的路，却是一条断崖。你走正道，就不会被它影响。”

孟天稷在暗示林明，他之前追逐那一束灵光的行为并不正确。

看林明不太认同的模样，孟天稷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道：“虚体维度视力，强行开启它并不是什么好事。修行未满，强行开眼，就像在你的灵魂上开了一个孔。你的灵能会因此一直外泄，就像一个蓄水池那样永远装不满。

“那些喜食灵能的虚空生物，也会寻着源头找到你，一旦你没有能力抵御它们，就会被它们击垮。”

“什么时候算是修行圆满？”林明问。

“等你的灵能等级足以抵御这些风险即可。只是，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也未必变得更美。这三界最好看的便是人间，否则人类又何必生一双只能看见人间的眼睛呢？”孟天稷笑道。

林明：“三界？”

孟天稷点头道：“将虚体维度称之为第11维度，其实是一种带有误导的称呼方式，它并不在第10个维度的上方。它在第0维度，在第1个维度的脚下。

“能量世界、灵魂世界、物质世界，这就是古时所称的‘天’、‘地’、‘人’，‘三界’。

“如果把人类比作一颗树，那么人类的生长，是从树种开始，先在物质世界发芽，根部在灵魂世界生根，树干显现在物质世界中，而树冠向上生长，连接向能量世界。

“枝干就是我们所称的体能，而根系就是我们所称的灵能，这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成长。

“一个活着的人类，其实同时生活在‘天’、‘地’、‘人’三界之中。所有的生命体都必须有一个生长的过程，以让灵魂和身体同步成长。这便是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必须从最弱小时开始修行。”

林明试探地问道：“那么，一些人所说的轮回呢？灵魂是可以转生的吗？如果灵魂是存在的，那么死后会去哪里？”

孟天稷心中略惊：‘这么早就开始觉醒了吗？不过他能这样问我，说明他没有记起什么关键内容，并且他对我是信任的。’

但孟天稷却是面色不变道：“我也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公国有完整的历史数据库，大部分人所说的前世，都只是在吹嘘，与资料根本比对不上，但小部分确有其事。

“经过研究认为，这些灵魂不能完整地继承原本的记忆，它们只是某些比较深刻的片段，可能只是在灵魂生长时，吸附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灵魂碎片。”

孟天稷说的却是实话，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林明只是“祂们”留下的一点灵魂碎片，也值得他付出心力去培养。

孟天稷又对林明露出带有鼓励性质的微笑：“好好修行，我在高处等你。”

孟天稷的投影消失在两人面前，李道江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明，孟师所说虚体维度视力是什么？”李道江问。

“穿过深渊，观察到灵魂维度的能力。”林明直言不讳。

“刚才那个叫周蒙的恶魔，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道江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周蒙会变成那样的形态。

“它想完全潜入中层维度之中，就像蚕蛹那样，用茧把自己包裹起来。这个茧又与中层维度绑定在一起。烧穿舰桥的并不是周蒙，而是中层维度与低层维度产生的撕扯。”林明用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要故意扯动它？”林明笑了笑，“它可是我的战利品啊，一旦完全潜入中层维度，我就很难再观察到它了。而且这对我也是宝贵的经验。没有它，我从哪里学来这么宝贵的维度穿越技术……”

林明伸出手掌，穿过一层无形的膜，像嵌入了硫酸中一样，再拿出来时已经是一只重度烧伤的手掌。

“只可惜，中层维度既是我不能看见的地方，也是我不能进入的地方。那里的能量等级太高了。”林明将手掌恢复原状，喃喃道。

“这样太危险了……”李道江弱弱地劝说道。

“你最后不是看见孟师了吗？”林明笑道。

林明其实没想到孟师那里去，但摆出孟师的名头，倒是很能说服李道江。

“孟师对你太好了。”李道江又是羡慕又有些担忧。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林明随意道。

“周蒙最后怎么样了？”李道江问。

“应该已经死了，我切断了他的虚体维度连线。它的尸体已经被空间风暴吹散，可能还有些残骸留在中层维度里，但是我找不到具体在什么地方。”林明说道。

“你这一招可以用来对付人吗？”李道江觉得这一招的威力实在是有些可怖。

“不行。”林明摇头，“试图潜入中层维度，其实才是它最大的弱点，完全脱离了实体，导致虚体维度连线暴露在外。要摧毁一个人的虚体维度连线，需要将人的大脑完全破坏，但如果像虚空生物一样完全潜入中层维度的话，虚体连线将会完全没有任何保护。”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道江问。

“刚才有个恶魔许诺我一只眼睛，却想反悔，我去将它讨回来。”林明说道。

林明可一直没忘记这件事，他更好奇那只恶魔所说的“帮他更好地看清周围的世界”是什么情况。

“周良他们呢？任务呢？不去完成了吗？”李道江问。

林明笑道：“那任务本来就只是个添头，随意而为罢了。主要的任务目标是‘摧毁虚空恶魔的巢穴’，可不是什么解救人质。”

“是啊。”李道江也笑了笑，眼前这个独行客才更像林明。

林明仔细观察了一下面目全非的深空，选定一个方向，缓缓向前飘去，李道江跟在他身后。

人类从第4维度开始就可以进行太空行走，因为第4维度人类已经开始自带能量场，可以对身体进行供能。

通过第4维度的牵引，也可以在毫无“支撑”的太空中进行移动。

只是空域还是有安全危险之分，也有第4维度人类完全无法进入的区域。

最制约人类的便是速度，即便有太空行走的强度，没有飞船，依然很难在有生之年到达另一个目的地。

比起飞船的急速，两人的移动简直像是望山跑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