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打开其中一扇铁门，牢房的墙角里蹲着许多低着头的少年。

其中一个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正被身边的同伴制止，却兴奋地站了起来，朝着林明走去。

“你是？”少年双目放光，“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明身上干净整洁的生科局制服，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知道飞船在哪吗？”林明板着脸，使用他一贯的威慑话术。

李道江所给的情报里并没有被劫走的飞船的信息。

听到林明说话的声音，其他少年纷纷站起身，却又有些害怕，不敢靠近林明，更不敢靠近大门。

“我知道，他们把飞船开走了。”另一个少年说道。

“看来你们还要在这里多待一会，等我找到飞船再说。”林明转身就走。

“我们不能出去吗？”第一个站起身来的少年问。

“只要你有勇气就可以。”林明没有回头，走出门外，飞向水池上方，比对着监控视频里的角度，在倒挂的培养罐中寻找着。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深紫肤色，骨骼略微外露，身上带着鳞片的少女。

陈秋微微睁开眼睛，长发在液体中飘散，看向林明的视线先是有些迷茫，而后骤然惊醒，像是溺水一般剧烈挣扎起来。

林明犹豫片刻，还是扔出了备用的匕首，将玻璃罐击碎。

“哗啦”

带头出门探索的少年，只看到水池高处，有两人先后落到水里。

陈秋站在水底，捏了捏自己石块般坚硬的皮肤，看到林明也落到水里来，想冲着林明发火，却发现提不起怒意。

她用双手遮挡着身体，一步步后退，脚步绊到池底的恶魔尸体上。

林明顺手扒下一套恶魔外装，重新合成了一下，推动水流，向陈秋扔过去。

没再说什么，林明回到岸上，沿着走廊开锁，空荡的水池边响起接连不断的金属声。

林明开锁的时候，没什么人敢出门，倒是几个少年开始把一个个房门打开，进去拉人。

很快整个设施就拥挤了起来，但没人敢干扰林明，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这件事改变了我对S级的看法……他们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自私自利。”有人悄咪咪说道。

“是啊，他们很强，却还是来救我们了。”

“小声点！你想被恶魔发现吗？”

“我看他放我们出来，也是想利用我们……”

话音未落，说这句话的人被周围人一顿胖揍。

“英雄！”有少年鼓起勇气冲林明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明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答道：“周良”。

虽然林明践行了对周良的承诺，不过周良想出名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这些少年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就算成功脱困，也应该会进入记忆清洗名单。

“看！恶魔！”有少年指着中间的培养罐说道。

但也有聪明人很快联想到了真相：“这些罐头，不是公国的设施吗……这些恶魔也……”

“曾成！”有人在培养罐中看见了自己的好友，已经被转化了一半，也难为他的好友还认识他。

培养罐中的人，却没有像陈秋一样醒过来，他的好友急切之下，也将罐头打碎，把他抱到岸边，但他的身体很快被鲜血浸透，没有了气息。

“真恶心。”身后有人说道。

“你说什么！”

曾成的好友怒不可遏，抓起那人的衣领，两人扭打起来，说恶心的那人不服输地说道：“恶心就是恶心，真恶心，真恶心！”

林明回过头说道：“这里到处都是恶魔，不想死的话就安静点。”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瞬间生出无穷的气力，把两人拉开。

林明走过去，将尸体扔到水流中，说道：“人数越多，组织度越低，但我仍想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活着，就需要团结。在我找到飞船之前，你们需要合力守住这个地方，那些恶魔并没有死，回来之后，可能会把你们都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放我们出来呀！待在房间里更安全！”

林明指了指水池上方的培养罐，微微一笑道：“是吗？”

这些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我要当恶魔。他们更强，他们可以主宰我们的生死，我要转化成恶魔……”有人破罐破摔地说道。

此话一出，陈秋终于忍不住从水池中跃起，飘在水池上方，手中抛出一枚纽扣，洞穿了这人的额头。

她的背后尚未生出翅膀，依旧是人类形态，只是肤色有些转变，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林明递给她的恶魔外套上。

“恶魔！”有人大喊起来，陈秋的出现引起了恐慌。

陈秋眼中有痛苦闪过，却强装冷酷，以冷酷作为一种自我保护。

“她是我从前的队友，你们应该感谢她，因为我是来救她的，你们只是顺路。”林明说道，“你们要感谢她，扛过了93%的死亡率，因为她没有死，我才想要救更多的人。”

林明虽然满口胡言，不过这番话很好地镇压了人群中对陈秋的敌意，以及那些想要转化成恶魔的想法。

陈秋看着林明，眼神有些闪动。

“现在，我们去找飞船，你们在这里等。”林明说道。

“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周良说的话从不食言。”林明笑道。

这话很管用，不再有人提出异议。

“走吧，跟我来。”林明飞到陈秋身旁，低声对她说道。

林明向检修管道飞去，陈秋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林明第三次穿过这道检修门，就在林明想要关闭检修门继续前进的时候，沉默许久的陈秋终于开口说话。

“林明，我好想你。”

林明直接被这句话说得有些发懵。

“虽然我们早就不是队友，但我想，如果有人来救我的话，那个人只会是你，我一定要活着……活着……等你出现。”陈秋看着林明说道。

“我只是路过。”林明从懵逼中恢复过来，像往常一样丝毫不被感动地说道。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现在我变成这样，那就更是如此……可我有勇气，我有勇气对你说出这些。”陈秋攥紧自己尖利的手指，坚定地说道。

陈秋目光放远，陷入回忆：“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呢……也许是你一人出尽风头耍帅的时候吧……十分的实力，你只肯让我看到两分……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我对你多了一些关注……你的无视曾经让我很生气……

“想起你和李道江同样只是萍水相逢，你却可以为他显露你曾经极力掩藏的实力，仅仅因为一句承诺……我很嫉妒他……也许那时候站在天台上等你的人是我……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可我是队长……我没有这样做的权利……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队友可能会背叛我，导师可能会放弃我，但如果你看到我，你一定会救我的，仅仅因为你离开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感谢我一直以来对你的照顾’……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很骄傲，但你也很善良……

“我很后悔……当你说你要离队的时候，如果我能勇敢一些……让你留下来，你一定会答应的……”

“我不骄傲，我也不善良，我很忙，没有时间去关心别人，我是个亡命之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林明说道。

这种十动然拒，包含解释的对话，对林明来说已经是说得很多了，更多时候，他根本不想解释什么。

“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陈秋眼睛一亮。

林明有些无语：“只谈工作。”

“嘻嘻，好的。”陈秋的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