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听着孟师说的话，默默点头。

孟天稷微笑了一下，继续解释道：“物质界已经走到了令人绝望的尽头。看似物质丰富到极点，我们能达成一切从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将科技树攀登到这个宇宙的最顶峰，人类成为了宇宙的主宰。”

孟天稷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前提是，这个宇宙。宇宙的寿命就是人类的寿命，但这个宇宙的寿命并不长。典籍中的古人类，寿命的尺度甚至能以亿年为单位，可我们，只有区区万年。

“从目前掌握的知识来看，这个宇宙是一个孤立的小型宇宙，我们无法脱离于这个宇宙而存在，所谓的‘飞升’只是世人寄托于我们身的一种愿景，一种美好的愿望。”

孟天稷提问到：“宇宙膨胀系数，学过这个吧？”

林明点头：“大爆炸理论中，宇宙膨胀系数大于-1，则发生大坍缩，小于-1，则发生大撕裂。”

之前李雪如曾对林明说过，当前宇宙的边缘，正处于缓慢坍缩的状态中。

孟天稷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在宇宙模型，模拟出了整个坍缩的过程，直至整个宇宙化为奇点。

孟天稷又说道：“以我国的历史传统，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转换之理，假设宇宙越过奇点之后，将反向展开，这又叫反弹学说。”

随着孟天稷的演示，宇宙模型的颜色变为反相，又像大爆炸一样，从无到有。

“越过这个奇点，所有的物质都是反相，你和我如果生存在那个新生的世界里，在新生的人类看来，他们是‘正相’，我们才是‘负相’，他们是‘人类’，我们才是‘恶魔’，懂了吗……”孟天稷微笑道。

“也就是说现在证实了恶魔族其实是来自一个宇宙纪元？”林明问。

孟天稷摇头：“并不是，恶魔族是人造的产物，这只是我们对未来的一种设想。”

“那深渊级呢？”林明试探地问。

“深渊级的确在灵能指向是负相，但他们在能量指向是正相的。的确，深渊级的异常情况非常值得研究……”孟天稷说道，“但他们是任何手段都检测不出来的。”

从孟天稷的回答来看，深渊级团体在公国似乎并没有被发现他们的真正来历。

林明也并不想说出他混入其中的经历。

“孟师，我还有一个问题……关于陶彦和他的父亲……”林明问这个问题的好奇多过于担忧。

孟天稷答道：“陶洵是个传奇人物。没有人敢动他，因为他身牵连着无数因果律。每用因果律救一个人，与被救之人的因果纠缠就固定下来。

“如果陶洵出了什么事，保守估计有20个飞升级会受到牵连。所以如果陶洵要动手的话，恐怕瞬间会出现20个劝架的飞升级。说得夸张一点，动了他就是动了人类社会。”孟天稷笑了笑。

林明：“那他岂不是拥有免死金牌，为什么又要退隐呢？”

孟天稷微微摇头：“身外牵连的因果链条越多，自身的构造就越不稳定。到了后期，他只是在维持自身的能量稳定，包括现在。

“17年前，陶洵老来得子。那些缠在他身边的因果链条，同时也和他儿子绑在了一起。血亲之间，是有因果链条的，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为了妻儿，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用因果律抹除了自己在公众之中的印象，就像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记忆消除。然后，他宣布退隐。因为他身牵扯的因果太多，没人拦得住他。

“但这件事并未就此结束。有恐怖分子知道了陶洵身的因果关联，策划了一起袭击陶洵妻儿的事件，那一次大半个公国的飞升级都参战了。

“他的妻子死于那场动乱，儿子活了下来，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陶洵的心肝宝贝陶彦。从前我和陶洵的关系还算融洽，但现在的他，喜怒无常，无人敢惹。”

孟天稷想起自己拿到陶彦的名单时那进退两难的心情。

收不收，都是问题，一方面如果收徒，怕触动到陶洵那脆弱的神经，一方面如果拒绝，又怕没有把他儿子照顾好，出了事责任更大。

所以当时孟天稷的第一反应，是认为有人想要借题发挥，挑拨他与陶洵的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幕后者所图更大，如今所发生的事，与当年那一幕何其相似。

因为陶洵，因果律已经变成了祸及亲友的高危路线，下一个被盯的人或许就是他孟天稷。

林明诧异地问：“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箭在弦，却引而不发，你自然不会听说。如果听说，代表事件已经非常严重，在17年后的今天，还有没有今天的公国，也是一个疑问。”孟天稷谈起这种近乎于灾难的事件，语气波澜不惊。

林明想起之前林辉关于雾海2陶彦那件事的评价，里面提到了“诱捕陶洵”这句话。

他感觉他已经稍微有那么一些了解老明了，却依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如果真的发生了灾难性的事件，对这个宇宙有影响吗？”林明问。

“有一定的影响，但并不重要。就像2万年前的政权更迭，杀得人类文化都断了层。宇宙还是该膨胀就膨胀，该收缩就收缩，不在乎我们人类如何。”孟天稷说道。

林明：“您是说宇宙是稳定的吗？那人类活动对宇宙的影响呢？”

“根据计算，宇宙坍缩早期的势能，大约需要飞升级平均能级的10万倍以，才能阻挡，后期这个数值只会变得更大。也就是说，人类历史前半段的飞升级培养计划，基本宣告失败，时局正是动荡的时候，各方都有自己的计划，三天两头就要开会。”孟天稷摇头。

说到开会，孟天稷显然有些不太乐观。

“您跟我说这些，不是超过保密等级的吗？”林明又问。

“确实。”孟天稷看向林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但我觉得，这些事你越早知道越好。如果你无法理解我们人类目前的生存困境，就会被一些细枝末节困扰，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