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殿般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褐衣的矮胖中年人正在对峙。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话去做了，你可以把刀放下了吗？”庞子山脖子后缩地说道。

孟天稷神色冷峻，站在他的对面，手中捏着一束离子束，离子束的末端对着庞子山那圆润的脖子。

“孟白，你差不多就行了，我只是觉得好玩，你何必这样纲线？”庞子山大声分辨道。

“我跟你说过，你玩玩可以，但不要牵扯到林明身，他是我现在最看重的弟子。”孟天稷不动声色道。

“我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庞子山辩解道，“对这些年轻人，锻炼锻炼增加阅历会更好。”

“如你所愿，我中断了你的审核流程，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孟天稷说道。

“行……我知道这次是我欠了你的。下次偿还你的损失好吗？下次一定。”庞子山摆了摆手。

“不用等下次，这次就可以。”孟天稷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庞子山稍有一丝犹豫。

孟天稷：“我没什么需要的，你给林明一套S级武技吧。”

“只要这么一点点？”庞子山松了一口气。

孟天稷：“条件就是你给他开一个列表，让他自己去选。”

庞子山：“你对你这弟子是不是过分溺爱了，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没看出来。他也就是稍微优秀那么一点点……”

“涉及你不了解的领域，看不出来很正常。”孟天稷说道。

“是啊，什么时候给我看看我气运如何？”庞子山笑逐颜开。

“最近没有时间。”孟天稷缓缓摇头。

“国运这个东西，赌起来可不太容易。最近赚的多还是亏的多？”庞子山问。

孟天稷：“我什么时候亏过？”

庞子山比划了一下：“其他人呢？总体呢？”

孟天稷：“亏的多。”

“看来在陶洵退休之后，我们真的有些难以为继了啊。”庞子山感叹，“就算他不出一点力，不靠推演，纯靠经验，恐怕也比有些人要强得多。”

“所以说你全是在猜想。”孟天稷说道，“不靠推演，仅凭经验，根本没用。”

“是吗。可惜我走的不是你们那个路子，没办法体验一下你说的那种感觉。”庞子山啧啧道，“你说这样连年亏损下去，我们还能承受多少年？”

孟天稷：“一千年开外是看不出太多问题的，之后就难说了。”

“一千年？你说我们一千年能再出一个陶洵吗？”庞子山疑问道。

“难。”孟天稷微微皱眉。

庞子山：“所以说，你想把你的新弟子培养成陶洵那个样子？你恐怕有些异想天开了，再优秀的弟子也不可能达到一千年飞升的水平，而且，那可是陶洵……能和陶洵相提并论的有几个？”

“我不就达成了吗……”孟天稷轻声说道。

“少有人能和你比……”庞子山讪讪然道。

“林明是走的唯心律，和我不是一个类型，没办法继承我的衣钵。”孟天稷说道。

“那？你对他未免也太纵容了吧……即便这样，你还如此溺爱他？”庞子山有些不可思议道。

孟天稷：“气运的事情，你说不清楚。”

庞子山点头道：“是说不清楚，就像你每次升阶都会碰到大事，每次遇到大事都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谁能做到？换做是普通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孟天稷并没有因为庞子山的吹捧而感到愉快，微微皱眉地说道：“事情太多太忙，我该走了。除了林明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不追究，你好自为之。”

“你还知道些什么？”庞子山有些诧异地问。

他偷偷摸摸地瞒着孟天稷做了暗中操作，这在公国属于惯例，像孟天稷那样一清二白的人才不正常。

“很多。”孟天稷说道，“既然他们能出现问题，那就说明我们缘分没有那么深，我不打算追究。”

“林明真的不是什么特殊身份吗？”庞子山有些怀疑道，“天大的事情你都可以不管，一个小弟子的事情，你却这么心。他到底是哪位的私生子？……不会是你的吧？”

庞子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点头：“很有道理，我之前怎么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呢？”

孟天稷眼中闪过一道灰光。

“开个玩笑。”庞子山举手投降。

……

医院。

“那是谁的船？”殷纪秋指着林明的那艘新船说道。

看见林明从舷梯走下来的时候，殷纪秋的下巴几乎掉落到地。

“新船？谁的？林明的吗？”几人面面相觑。

“他不但没坐牢，甚至还有钱买新船？”殷纪秋表示震惊。

没过一会，林明就到达了病房，这几个人才如梦初醒，真的是林明来了。

林明在来的路就已经查到了路线，所以一下飞船就直奔李道江的房间。

房间里，正好有尹岭和殷纪秋等人正在探望。

“林……林明，你没事啊，真是……真是太好了。”殷纪秋勉强地笑道。

林明看向尹岭。

尹岭从座位站起来，对林明说道：“我们是来看张小川的，顺道就来看一下他。”

“老大，你醒醒，张小川都出院好几天啦！”殷纪秋在一边拆台。

尹岭尬笑道：“他变成这样，真是非常不幸。我也没想到。”

林明拔出李道江的芯片，读取了一下里面的录像，脸色有些变化。

果然金针封穴不是李道江昏迷的主要原因，他在昏迷之前，正在和陈杰说着话，谈起了“超重力蓄能”的话题。

然后李道江就陷入了昏迷，之后的录像一直是黑屏，有一些抢救他的医生的讨论声音。

林明把李道江的芯片重新装好，这时陈杰端着一杯饮料从病房外走了进来，看见林明之后，举着杯子对着林明，表情尴尬道：“你还要喝水吗？”

林明：“不用了，谢谢。”

陈杰局促道：“我不知道怎么他就变成了这样……”

“肯定是你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了……”殷纪秋在一旁起哄。

“哪有……”陈杰有些心虚，“他看起来这么正常，哪知道一下就倒了下去……有些吓人。”陈杰想起之前的情景，心有余悸。

林明已经在李道江的芯片录像中知道，医生给李道江的诊断是【疑似迷失，正在观察】。

他摇了摇头，这不能说是毫无征兆，在前些天就已经有一些迹象了。

“医生呢？现在不管他了吗？”林明问。

“是啊，医生也是很忙的。医生说这种情况，可能要观察一段时间等他自己醒，最差的情况可能……”陈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说的是，最差的情况可能是宣布李道江的死亡。

“林明，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坐牢去了吗？”殷纪秋大咧咧地问道。

林明又把庞子山的批复显示在他前面的虚拟屏，公共播放。

“我靠，庞局的亲自留言！”殷纪秋惊呼，“庞局居然会亲自过问你的事情！”

其实这是正常的流程，但因为这些人都不曾因为类似的事情坐过牢，所以并不清楚这个流程。

只有涉及飞升级的事情，才可以得到飞升级的亲自批复。

实际只要事情和飞升级有关联，再小的问题也可以得到批复，因为这样的批复在飞升级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花费的时间不到0.01秒，几乎和自动回复差不多。

“不对呀。”殷纪秋摸着下巴说道，“庞局怎么会亲自为你开脱？你是不是和庞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林明？”

“正常流程而已。”林明说道，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我要和他单独待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啥事情？”殷纪秋半身朝着林明凑了过来，又被林明一手拨开。

“没什么，我想自己待一会。”林明说道。

“好吧。”尹岭点点头。

尹岭对林明并未追究他们的责任比较诧异，林明这也太讲事理了一些。

毕竟事情涉及到亲友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冷静，胡搅蛮缠的情况更多。

无他，关心则乱。

尹岭带着其他几个人走出房间，殷纪秋走在最后面，停了下来，悄悄从玻璃门往病房里偷看。

“你在干什么？”尹岭莫名其妙。

“你们就不好奇林明想对李道江做什么吗？”殷纪秋贼兮兮地说道。

于是陈杰也被这句话勾住了，返回病房门口，悄悄地露出一双眼睛偷看。

林明此时在和孟天稷联系。

【孟师，我想再次潜到深渊里，看看李道江是不是在那。】

孟天稷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病房中。

殷纪秋几乎要惊呼出声，被陈杰死死地捂住了嘴。

【孟师，孟师，那是孟师！】殷纪秋在群里刷屏。

尹岭有些拉不下脸，但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和殷纪秋一起偷看起来。

“孟师，您最近精神还好吗？”林明问。

他最关心孟天稷的精神问题，就连那个“电子人格”都在担忧孟天稷因为莫名的事故挂掉。

孟天稷的表情有些舒缓：“没什么。”

“感觉您最近好像很忙，最近没敢打扰您，但这件事实在是迫不得已。”林明看着李道江说道。

“忙是忙，你有问题我还是可以回答。”孟天稷说道。

孟天稷感觉林明最近怎么都没有呼叫他，还觉得林明是不是和他有些生疏了，心里有些寂寞，原来林明是在担心他的健康问题，不想打扰他休息，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晴朗了许多。

“您这么忙，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林明说道。

“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暂时还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孟天稷说道。

孟天稷其实已经知道林明在安全局进行深渊下潜的事，事实林明做了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不像之前那样，一直挂着一个虚拟投影在林明的旁边。

而林明对孟天稷的偷窥行为一无所知。

如果换一个灵觉敏锐的人，可能会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好像在被人窥视一样，但对林明来说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的第六感为零。

孟天稷观察他的目的，是希望从他身发掘这个世界没有的知识。而这一点，林明一直做得都还不错，孟天稷一直得到的都是正面的反馈。

他知道事情正在往更好的方向前进，所以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些期待林明进一步的动作。

林明任何的进步，对他来说都乐见其成。

“你还是找不到他的灵能连接点吗？”孟天稷问。

“连接点倒是可以找到。”林明看向空中的虚体维度光点，“可是我不像您那样可以获得一个指引路标，潜下去之后，我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了。”林明说道。

孟天稷点点头：“那你还是有些进步的。看不见路径很正常，这里面有一些因果律的技巧。需要用因果律的逆转叠加，这样就可以寻找到一条因果涟漪，那正是灵能扰动世界的踪迹。”

孟天稷的话听得林明一头雾水，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确定的，那就是因果律的技巧他一时半会无法掌握。

“那还是劳烦孟师给我指引一下方向。”林明点头说道。

“去吧。”孟天稷招了招手，林明的眼前又出现一根指引的亮线。

林明盘腿而坐，跟着指引一直向前走去。

见野峰医院这里的背景杂音也十分复杂，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解析那些语言，而是径直向着指引线路走去。

走着走着，林明罕见地脸色突变。

李道江正站在“门”前。

“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打不开。”李道江的黑影拧了拧门把手，在门留下一道漆黑的手印。

林明走了过去，李道江看到他之后，似乎并不像次那样意识迷离，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是和他起了打招呼。

“林明？你怎么来了？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你看我在这样找到一扇奇怪的门，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是做什么用的？不会和修炼有关吧？我打开这扇门之后，修炼可以变强吗？”

林明此时有两个选择，骗他离开或者请李道江进去看看。

请李道江进去看看，那么李道江就掌握了他最深的，致命的秘密和弱点。

但也许事情不会变成那样，因为他还有林辉可以求助。

“这是我家，我有钥匙。”林明拿出钥匙说道。

“哦，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巧啊……”李道江挠了挠头，“我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了呢？走着走着，好像脑子不听使唤了，就走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