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知道自己是在演习，所以根本不慌，死活都要接受了治疗再走人。

当然林明也欺骗了他们，能量是所有手术室共用的，一个手术室没有能量的时候，其实所有手术室都没有能量。

可能是为了演习更加贴近真实，这艘船的能量系统原本就没有充能完整。

在“敌军”的进攻之下，能源被大量用于护盾的运行，能量损耗得就更快。

林明把之前围着他的人打发走之后，就从这种包围圈中被解脱了出来。

他走到走廊上，跟在人群身后，向祝月曦所使用的那个手术室里看去。

手术室的门是完全不透光的，这些想要往门里挤的人，其实也是看了个寂寞。

祝月曦打开门，看到林明之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飞船系统里面的能源用完了，现在没有办法开动治疗的机器。”祝月曦说道。

“你们生科局的人，不是在没有器械的情况下也可以治疗的吗？”有人质疑。

祝月曦笑道：“与其纠缠于这些，不如想想，医疗器械的能量供给是最优先的，但现在医疗器械没有能量，这说明能量防御层早已被攻破。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找我治疗，不怕立即就出局了吗？”

祝月曦的话音一落，不少人立即紧张起来。

“祝医师说的有道理，如果能量防御层被敌军攻破，敌军可能已经登船啦！你们还在这里磨磨叽叽，是想排队等s吗？”有人说道。

说“等死”可能没有这么严重，但淘汰是必须的。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现在受的伤不重，现在跑还来得及。”祝月曦说道。

不少人觉得祝月曦说的很有道理，伤也不治疗了，纷纷往楼下的紧急逃生船跑去。

最后只剩下一个别扭青年，把祝月曦堵在门口，说道：“我可不管什么淘汰不淘汰，反正这是演习，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但我受伤了就需要治疗。”

祝月曦审视了这个别扭青年一眼，淡定地说道：“那你进去吧。”

那青年像计谋得逞了一样得意，往手术室里走去，进入内间，四处张望。

用于治疗的能源是没有了，但是普通的照明等等器械的能源还足够。

祝月曦歪着头笑了一下：“治疗舱里还有一些残余能量，你在这里慢慢吸收吧。”

“怎么，你不给我治疗了吗？”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祝月曦神秘地一笑，把治疗室上了锁，又走出手术室，从外面把手术室反锁了起来。

见林明正盯着她看，祝月曦笑道：“我这也算是在变相地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林明微笑着点点头，和祝月曦一起向着谷晴的那间手术室走去。

走到门口，林明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等了片刻之后，谷晴一脸憔悴地把门打开，门里蹿出一个活蹦乱跳的患者，看了谷晴一眼之后迅速跑开了。

门口还有几个患者堵着谷晴，谷晴也并没有让他们离开，而是一一地为他们进行治疗。

林明和祝月曦劝说谷晴无效，只得站在门口等谷晴把最后一个伤者治疗完。

伤者也没有表示感谢，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奖励的事情自有公国的评价系统去做，他们只需要接受治疗就可以了，要感谢也应该感谢公国。

看到谷晴憔悴的模样，林明劝说道：“医疗守则上以保护自身安全为最优先，你不用太过勉强，他们都是轻伤，用不着治。”

“我的职责就是救人，这样说是在侮辱我。”谷晴瞪了林明一眼，不过这种势头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显露出一股疲态。

“还好这是演习。如果这是真正的情况，命都没了，又能救几个？”林明说道。

“功利主义。”谷晴不屑地低声吐出几个字。

林明自觉无趣，不再多言。

谷晴又看到了祝月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身体的情况，我叫林明转告你，他有和你说过吗？”

祝月曦微微点头，略微犹豫道：“我本不想劝你什么，但林明刚才说了，那我也提一句你对其他人身体的关心，远远超过对你自己。”

“谢谢。”谷晴摸了摸额头，有些站不稳，林明用灵能搀扶了一下，又换来一个白眼。

“我没事。”谷晴甩着头说道，扶着走廊，往楼下走去。

祝月曦正打算伸出手去搀扶，忽地向走廊后看了一眼，对林明说道：“你先走吧，我去那边看看。”

林明：“怎么？”

祝月曦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林明理解祝月曦一直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她来边境本就目的不明，所以林明也没有多问，而是向前搀扶谷晴，眨眼之间，祝月曦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自己能走”谷晴正打算推开林明，林明吓唬般地说道：“祝月曦可能去帮你引开追兵了。如果她淘汰了，你可就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林明不觉得祝月曦是真的想帮谷晴，但这样说话很显然对谷晴非常有效，她似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也不再拒绝林明的搀扶，努力地走下楼梯，向紧急逃生船的方向走去。

林明探查了一下谷晴的情况，发现她真的就是使用自己的能量治疗病患，导致短时间内能量消耗过大，产生了一种脱力的现象。

如果这样长期下去，可能不只是进步缓慢这么简单，因为她有时候不只是在使用自己的能量，还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人体的一些能量是结构层的，一些能量是储存层的，平时使用的都是储存层的能量，像水池蓄水一样可多可少，少了无非就是动力不那么足，但谷晴的情况就要更恶劣一些，因为她有的时候像是在拆水池。

结构层的能量是一个整体，如果拆一部分下来，就像被敲碎的水池，再怎么修补也不能完全恢复原来的结构，除非整个打散重组，这就是为什么重修并不容易。

林明感觉出谷晴对医术有一种病态的执著，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当面指出，于是拐弯抹角地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谷晴愣了愣，接着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炸毛一样地说道：“你敢再问一遍吗？”

“6级体能的寿命中位数是400岁。”林明不慌不忙地说道，“超过了这个岁数，对大多数人来说，吸收的能量就会赶不上能量层风化的速度。而7级体能的人，寿命中位数是1000岁。

“你说是400年拼命救人，还是1000年不怎么拼命地救人，所救的人总数要多一些？这还没有算不同等级之间的实力差距。”

谷晴听明白了林明的言外之意，表情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固执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我就是做不到。

“如果伤者在我面前我不救人的话，我就会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痛苦。”谷晴渐渐攥紧自己的手，眉头紧皱，似乎仅仅是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就能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你曾经看见过什么。”林明说道，“不过创伤应激障碍需要脱敏治疗，否则作为医生的心理素质不达标。”

林明的观点始终围绕着如何当好一个医生，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容易被谷晴的防卫心态所攻击。

“不要再说这个了。”谷晴避而不谈，“你快把祝月曦叫回来吧，我们3人一起逃离这里也是可以的，不需要她去引开入侵者啊。”

“先把你送上船再说。”林明不再让谷晴自己磨蹭，一手拖拽着谷晴，同时用灵能将她整个人托起，像拎鸡仔一样把谷晴拎到一艘逃生船边，把她塞到了船里，同时飞快地启动了飞船系统，设定了航线，然后关闭了舱门。

你呢，你不走吗？谷晴隔着玻璃问道。

林明：我去找祝月曦。

谷晴坐在逃生船里，看着逃生船起飞，从应急弹射窗口处，如流星一般被弹射出战舰，很快像一座小山一般大的战舰就变成了芝麻粒大小，接着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逃生船的弹射器是独立能源，每艘逃生船也只能使用一次，通常因为目标太小，速度太快，所以很难被拦截下来，这样才能真正起到紧急逃生的作用。

林明并没有时间去观察逃生船是怎么脱离战舰，机库里还剩下了7艘逃生船，他把其中两艘逃生船预设了脱离时间和行进路线，然后返回走廊上方去找祝月曦。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和联邦人进行正面接触的机会，据说联邦人和公国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所携带的生物信息也大不相同，所以林明并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就算对方的人数太多，不可力敌，但偷偷隐匿在一旁，采集一些信息，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就在他折返走廊，悄声往回探索的时候，他收到了谷晴的消息。

祝月曦的定位信息消失了，你能找到她吗？

虽然祝月曦没有添加其他人的好友，但她的名字在联合作战系统里，位于医疗辅助人员，整个页面最上方十分显眼的位置，此时她的名字断开了网络连接，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这这不是刚刚我们逼迫她留下来帮我们治疗的那个医生吗她怎么了？

就算遇到敌军，也最多是淘汰而已，这是演习啊，又不会要人命。

她可能是有突发情况需要屏蔽网络吧，以免暴露了目标。

都是你们几个傻干的好事。明明就没受什么伤，非要叫人治疗，治疗，现在人没了，你们开心了？

林明很确定，就算一个人也不治疗，祝月曦现在也一样会失踪，她本来就是自己选择离开的。

但谷晴并不这么想，祝月曦离开的一幕，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对不起，是我太固执了，害了别人你不要再找她了，你回来吧谷晴对林明发消息说道。

林明：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她，但我现在也打算切断网线，你不用担心。

林明没有继续等待谷晴的回复，他察觉到了前方的动静，把屏息效果调节到最大，同时把芯片取下，放到屏蔽盒里。

几个人站在舰桥处交谈，口音和公国人有明显的不同，但林明能听得出来他们使用的还是和公国一样的语言和语法。

稍微解析了一下他们的语音语调，林明才听懂了他们在讲些什么。

“这地方的监控你们清理干净了吗？”一个男声说道，似乎是这个小队的头目。

“清理干净了。”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回答。

“如果公国那边问起的话，就说是为了保持演习的真实性。这次你们在船上找到几具尸体？”那个小头目又问道。

“4具，不怎么走运，这次没炸死那么多人。”有人回答道。

“好，你们4个，”小头目用手指了4个人说道，“这4具身体的操控由你们负责。”

“圣师，”有人问道，“我们要是被人看出了不对劲怎么办？”

“在他们的内嵌芯片里，有几乎是他们一生的记忆资料。花点时间把这些录像看完，你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重要的事件，你也都能对得上。

“就算被人觉得奇怪，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没有证据。注意的是，不要在熟悉的人面前使用灵能，否则灵能波动一出，就会露馅。”头目说道。

“是，圣师。”

“是，圣师。”那几个人纷纷称是。

这几人打算往逃生船机库的方向走去，林明迅速后撤到另一个拐角，心里有些庆幸刚才取下了芯片，否则就得被当场灭口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大声喊道。

噗呲的一声，血液横飞，传来人头在金属回廊上滚动的声响。

“怎么还有人没走？”

“不管了，我们不能让公国人发现我们的真实目的。”

那个被人瞬间灭口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就是刚才被祝月曦锁在手术室的那个人，但祝月曦似乎也没有锁他太长时间，否则以他自己的能耐，想破开安全锁比较困难。

只是他出来之后，没有去机库，反而朝着反方向走了过来。

在这些人出手的瞬间，林明探查到了这些人的能量等级，并不高，和公国人的平均等级相当。

但在那一瞬间，这些人的灵能似乎合并成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