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杨寄柔直截了当的提问，何西又想起了那次在餐厅里她看自己的眼神，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是总会让她不自觉地噤若寒蝉，像是个失了声的哑剧演员；今天也一样，何西心里在听到提问时，瞬间涌出了一万个否定词汇，可是嘴巴像是被打上了石膏，只能用肢体粗略地表达着自己，她连连摆手，隔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同事。”

杨寄柔还是那样的眼神，说不清是相信还是怀疑，只是微微带着笑意看着何西，整个休息室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两个人像是突然有了默契，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语，空调的噪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突兀，把何西原本就不安稳的心，搅扰地更是忙乱慌张；还不等何西从自己丰富的应对客户经验中提取一项技能来化解眼下尴尬的情形，门咻的一下被人推开了，听到人群声缓缓地流入屋子里，何西长舒了一口气，她回头看到路北洋和助理们回到了休息室，她连忙借着这个时机起身离开了这个不见硝烟的战场。

路北洋看到杨寄柔一个人对着化妆镜，眼神有些呆滞，他关心地问：

“怎么了？是不喜欢拍广告吗？”

“不是，赚钱的工作怎么会不喜欢呢？”杨寄柔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怎么了？刚才工作人员来这里叨扰你了？”

“没有，他们很专业。”

“嗯，我也觉得，刚才出去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双商在线，上午安排化妆师的时候，不知道你注没注意，她真是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其实这种人最适合当经纪人了。”路北洋漫不经心地说着；

“嗯，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她这种女孩？”

路北洋听杨寄柔没头没尾地这么一问，没琢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端详着杨寄柔脸上的表情，不清楚这是不是对方故意在拿话揶揄自己，难不成意思是：但凡有个异性出现在身边，自己都要杀个片甲不留？

“我的意思是说，像她这样双商在线的女孩，是不是很受男生欢迎？”杨寄柔看到路北洋眼睛里渐渐升起的不悦，赶紧补充道：“其实，我认识这个女孩。”

“呵！那我明白了。”路北洋听到她说两个人是相识的，这才豁然开朗，他想起来杨寄柔第一遍问自己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用了个“也”字，现在再回味一下这个问题，他立即咂摸出了杨寄柔身上这股酸溜溜的醋味。

“你们……你们应该是还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吧？”路北洋笑着问她；

杨寄柔点了点头，她把她与王信那段原本就不丰富的爱情故事，用了一分钟完整地概述了，甚至包括了前一阵子在餐厅里的重逢。

“那你们俩刚才聊什么了？”路北洋继续问；

“我刚才好像有些冒失，我开口就问了他们现在是不是情侣关系。”杨寄柔沮丧地说；“她说他们俩只是同事，可是你知道吗？我之前已经见过了两次……”杨寄柔想说自己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不会只是同事，可是她没有继续再絮叨下去，因为说着说着，她才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一个恰如其分的身份去怀疑他们的关系。

“怎么说到一半就没声音了？继续说啊!”

杨寄柔摇了摇头，“没事儿，已经不重要了，唉，是我刚才有点幼稚了。”

路北洋知道她虽然表面上很平静，看上去好像很轻易就释怀了，可心里指不定已经是惊涛拍岸，“其实，只要你们再见一面，肯定就会搞清楚，就算搞不清楚他们两个人，至少你也能搞清你自己了。”

“没那个必要了，他根本就不想见我。”杨寄柔悻悻地说着；

“那要不然，我帮你约他们吃个晚饭？”路北洋提议着；

杨寄柔扑哧一乐，她觉得今天的路北洋忽然化身成为了暖心哥哥，“北洋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友好、充满善意的人；”杨寄柔认真地问：“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和露露姐好好相处呢？”

路北洋没有理睬杨寄柔的话，还是兀自地问：“你到底要不要见一面他？”

“你是认真的吗？”她一脸疑惑；

“当然，露露之前对我说，希望我做为前辈，不要只教你怎么对付她，也让我教你点有用的东西，我今天就教你如何直面自己的真心！”

杨寄柔摇了摇头，“不见了，真心也未必那么重要。”

其实她是担心：真心未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