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六子的舅舅家,那也是一户穷苦人家,宽敞大院里只有三间土房,亲外甥来了他们也非常冷漠,简单几句寒暄就没露过面,六子自己拿柴烧热了西间的土炕,老大估计今天走的累了,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一通忙活完毕,六子也上了炕,倒头打起了呼噜,柳长生可不敢睡,他心里还有担心,坐在窗边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想着若是保安团真的来了便要及时跳窗逃跑。
后半夜柳长生实在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头抵着窗户也睡了过去,也没有睡上多久,外面突然起了嘈杂。
柳长生被惊醒,耳朵贴在窗户上只听外面喊着“着火了,山神庙着火了,各家各户有男人的快去救火!”
山神庙?莫非就是方才去过的那个地方?柳长生心里一惊,“这火......该不会是我放的吧!”下山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把火彻底熄灭,冷风扇火极有可能燃着周边的枯草。
六子的大舅也开门出去救火了,六子醒来也和柳长生有了一样的担忧,“要不咱们走吧,我大舅对我也不好,没准就得把咱们说出来!”
柳长生也怕了,“杀人放火”天大的罪过,被抓起来赔钱还好,若是见了官送去凌城岂不就是自投罗网,想到这他立马唤醒了老大,三人急匆匆的牵上驴便出了院子。
外面路上有很多赶去救火的村民,他们一边跑一边说着“才盖好半年,怎么就着火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才盖好半年?难道起火的不是那空有土墙的破庙?三人立在村口遥望东边冲天的火苗,确实那也不是破庙的方向。
老大看着那火苗生出了好奇,他没见过那么大的火,就想着去跟前看看。
“生哥,我们也去救火吧!”
柳长生也看着那大火,若事发在凌城他一定会去帮个手,可这里是一个连村名都不知道的陌生地方,管了也只能算是个闲事,何况已有不少村民上了山,那里可能根本不需要一个外人再去帮忙,他牵着驴转身朝着老大说到:“回去吧,好好地再睡一会儿,早点赶路要紧!”说完他迈起了步子朝着六子的大舅家走去。
水火无情但事不关己,谁也不愿意置身险地,六子没有说什么,转身跟在了柳长生身后,老大则是一边走一边侧身的看着,那火越烧越旺,火苗也越来越高。
三人正走着,突然前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还伴着几声吼叫......
“前面有人没?给我拦住他!”
话音未了,只见前面一个黑影奔驰而来,或因天黑看不清、或因跑的太快来不及转弯,一个胖子直直的朝柳长生撞来,啪的一下俩人都倒在了地上。
一个压着一个,一瞬过后胖子立马起身继续逃跑,柳长生翻个身趴在地上木讷的看着那消失的人影。
“你们怎么不拦着他?”后面那几个也跑了过来,有几个继续向前追去,一个则停下质问起了六子。
六子脑瓜转得快,看着地上的柳长生立马想到了言语:“咋没给你拦着,你没看地上倒着一个,已经挨揍了!”
老大扶起柳长生,可柳长生还在回头看着黑暗。
“你们不是我们村的吧!”那村民将脸凑了上来,发觉竟是陌生的面孔。
“不是,我是来走亲戚的,我娘是你们村老徐家的!”
“哦,亲戚多走动是好事,我得去前边看看,那混种把庙点了,抓住得弄死他!”
村民跑了,三人也继续朝六子的大舅家走去,柳长生牵着驴一直没有说话,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将缰绳递给了六子,并说到:“我相信你一次,你把老大看好了,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还没等老大和六子反应过来,柳长生转身便跑开了,朝着刚才的方向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喂!你去哪?”六子朝着柳长生大喊了一声。
老大跟着跑出了院子,黑暗之中什么也没看见,也朝着喊了一声:“生哥,你去哪呀?”同样是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六子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里也在嘀咕,“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帮着抓纵火犯去了?”想也是想不明白,转身走几步将驴拴在木桩上。
“走吧,进屋睡觉去!”栓好了驴,六子便要进屋,可老大还站在门口看着。
没有柳长生跟在身边,老大有些恐惧,毕竟白天的时候他还打了六子几棍,现在六子叫他他也没敢动弹。
“走吧,睡觉去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六子再次催促,老大侧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进了屋。
躺在炕上,六子没说话,老大也没说话,一个在纳闷柳长生的去向,另一个则怀着忐忑,害怕身后这个人突然站起来揍他。
孩子终究是觉来得快,虽然心里百般不自在可也没过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天明鸡叫,老大被唤醒,他揉着睡眼慢慢起身,回头一见是柳长生立马来了精神,“诶,生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柳长生淡淡的笑了一下,“没去干什么,快起来吧,咱俩早点走!”
老大下了地,环看一圈却没有见到六子的身影,“那个人哪去了?他今天还要跟着咱们吗?”
“不跟着了,他早就回家去了!”
早上归来,柳长生和六子谈了好久,最终六子欣然回城。
老大和柳长生又踏上了回老沟村的路,他们只是知道一个方向,此行与撞大运并无差别,他们逢人便问路,可老沟村太过无名,根本没人知道,遇见岔路他们便选最宽的一条,老大问柳长生为什么要选这条路,柳长生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行路全靠走,识路全靠蒙,再这样这样走下去用不了几天他们可能就要出省了。
每到夜晚,他们二人便会去村里求宿,可无一例外没人敢收留,遇到好心的看有个孩子便会把老大领进屋住一晚,柳长生就在外面凑合一宿,更多的时候他们俩都要猫在外面的草垛里,幸亏这几天无风无雨,天气也日渐暖和……
这回家竟像是在逃难,又走了五天,终于老大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哈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