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真的吗,莎廷阿姨?”
已经穿上厚重而不失灵活、雕以简洁而美观的纹饰,与她的身形完美契合的“紫罗兰之泪”胸甲,正在摆弄手上的骑士手套的卡诺莎·霍亨索伦侧头看了看正在帮她系紧肩铠护带的中年女性,换来对方一个有些无奈,但又饱含关爱的眼神。
“殿下,在国王陛下不在的时候,您就要扛起王国的大小事务了,王国的未来,终将寄托在您的身上。”
身兼侍女与护卫的她当然记得几天前自己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姑娘说的这句话,可莎廷·温斯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这么快到来。
昨天清晨,国王陛下在近卫骑士团的护卫下从圣紫罗兰大教堂通过传送神术阵前往帝国首都维尔多纳,昨天中午,便传来由邻邦哈洛斯堡大公国第一继承人洛克伯爵安德森·哈洛斯堡率领的使节团抵达国王大道上的重要节点法尔肯赛的消息。
那里离波尔图堡仅有一天半的路程,能够飞行的天骑士甚至能在几小时之内走完全程。
莎廷脑海里闪过了哈洛斯堡大公国的基本信息:
它位于普兰希亚王国的西侧,境内多山,绝境山脉的主体就穿过领地的中央,平原稀少,民风更为剽悍,但依靠着境内多处矿脉、森林发展加工贸易,同样富庶,在与普兰希亚交界的灰色平原边缘处一直和邻国摩擦不断。
哈洛斯堡大公是大公国的最高统治者,这个以初代公爵的血脉“神佑”为名的家族世代统治着这里,并与包括“神罚家族”霍亨索伦家族在内的帝国境内诸多大家族长期联姻。
他们的血亲存在于整个神圣诺曼不同的贵族团体中,以至于经常被反感他们的行为的人称呼为“不靠能力而靠婚姻征服世界的贵族败类”。
哈洛斯堡家族成员的血脉驳杂,不一定只能觉醒祖传的“神佑”血脉,但一直不变的是直系血亲那标志性的银灰色眼瞳。
但是关于这次的使节团来访,不光王国当局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请求,连镇守西部的几个边区伯爵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传过来,王室还是因为他们主动在国王大道上打出了旗号才知道有这么一群大贵族竟然不请自来。
在国王不在的时候派遣第一继承人前来关系不算融洽的邻邦“访问”,且封锁消息甚至收买了边境的守卫,哈洛斯堡家这一手操作很难不让人警惕。
尤其现在还在即将选出新一任皇帝的帝国会议前夕,两个邦国可以算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莎廷暗暗叹了口气,她和卡诺莎尤其在意的其实不是边区伯爵们保持沉默的原因,毕竟他们都不算是王室“神罚家族”的直属封臣。
他们的土地或是源于帝国皇帝,或是源于教皇,只不过在过去划归到了普兰希亚王国内罢了,甚至有的伯爵家族的血缘与邻国的统治者更近。他们对统治者的忠诚,王室从来不会有太高的指望。
她们更在意的是哈洛斯堡家族此举的用意,或者说它的象征性意义。
“是的,殿下,这已经是我第四次回答同样的问题了,请您不要乱动,让我服侍您完成整备。”
莎廷有些无奈地回望公主的一紫一银的眼眸,一边手上加力,替她固定好了肩铠,准备套上附加了强大祝福的配套臂环。
“按照您之前的计划,应该是亲自率领三分之一的紫罗兰骑士团成员,沿国王大道前去迎接。”
“是的,继承人迎接继承人,展现出我们的重视与礼遇,同时紫罗兰骑士团全副武装,展示武力,震慑他们可能有的不轨行径。”卡诺莎笑了笑,语气坚定而果断,思路清晰。
“可是那位伯爵也被誉为天才骑士喔,二十岁刚满便成为了五阶大骑士。”莎廷故意语气淡漠地提醒道。
“哈阿姨你可就别刺激我了,放心,对那位素未蒙面的表哥,我有分寸,不至于见猎心喜,现在不是挑战别人的时候。”卡诺莎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毕竟在“骑士公主”的外号外,她还是个“武痴”。
“啥时候我能打赢你呢,在你不放水的时候……”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毕竟莎廷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七阶天骑士,除开两位与教廷关系甚密的史诗骑士,称号是“蔚蓝汪洋”的她在王国里也算能排进前十的强大骑士了。“还是得有一段时间啊……”
“哎,不过说到战斗之外的事情,我还是有点没自信啊……”平日里坚毅得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的公主此时不太自在地摇了摇头,
“和邻邦的关系又不可能像对待异端那样,杀过去就行了……”她嘟了嘟嘴,吐了吐舌头,显得有些苦恼。
“不用紧张,殿下,遇到困难怎么做?”莎廷选择性地无视了公主前一句刻意压低但在她耳中同样清晰的话语,面现慈爱地拍了拍卡诺莎逐渐成熟起来但仍残留着稚嫩的肩膀。
自从公主那有着银色眼眸的母亲,也就是普兰希亚的玛丽安王后早早离世,这个小姑娘就是由她看着成长起来的,莎廷·温斯特当然明白此时应该说些什么,那是她们约定俗成的话语。
“冲锋!打垮它们!”卡诺莎闻言顿时身体一绷,高高挥起右拳。
“哈哈,明白就好,放心去做吧,千万不要被困难吓倒,有我和国王陛下看着你呢……”
莎廷抖了抖卡诺莎背后垂下的深紫色披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对了,殿下,市民请愿团又来了,现在在市政厅,要不要先见一见?”
“关于什一税和赎罪券的吧?让索伦芬伯爵和圣紫罗兰大教堂的丹尼尔大主教出面吧,教廷自己惹出的问题,就应该自己给个说法!”
卡诺莎皱了皱好看的剑眉,摆了摆手,“父亲也会这么做吧……虽然对教廷的指手画脚、堪称吸血的征税敛财十分不满,但此时我们能做的还是隐忍和暗中准备……”
“变质的教廷,也是一只庞然大物啊……想改变它太难了,也不知道教皇冕下是怎么想的……”
“或许这就是主给予我们的考验吧,唯主至高,唯主永存。”
“我明白了。”
“出发!”公主在胸前轻点三下,然后右手一挥,战靴在磨光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奏出铿锵的鼓点。
行宫申布伦宫的庭院中,号角声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