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史蒂芬照常作息，按时上班，不时帮同伴一些力所能及的忙，并在凡特先生的鼓励下，开始接触抄写和记账的工作，显得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可在暗地里，他的魔法研究与学习的工作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他的热情也空前高涨——

尤其是在上下班路上，他留意到几个下水道入口都被封闭，而且有着甲的城卫骑士在附近看守、巡逻。

用脚趾头想史蒂芬都知道这段时间下水道已经不再安全，得另寻试验魔法的场地了。

这让他加快了完善自己的“魔法实验室”的速度。

终于，在“霜降之月”的第一个礼拜三的深夜，史蒂芬的小屋的地下室里，穿着亚麻上衣的他放下手中的仪式银匕，看着石墙上已经成形了的魔法阵结构，满意而欣慰地叹了口气。

这是能遮掩魔法波动的“消除波动”魔法阵，算是魔法学徒阶段能接触到的最复杂的魔法阵了，刻画难度远比一旁已经完成、投入使用的“吸收回音”魔法阵要高。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发麻的四肢，然后从一旁的材料架上拿起用金属小瓶封装的水银，用匕首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银灰色的液体涂抹在魔法阵的线条上——

那些线条里早已填充的导魔附着材料“史莱姆的凝胶”。

只见水银液滴被飞快地吸了进去，牢牢地粘在了线条上，不一会儿，魔法阵便闪烁起了妖异的光芒。

史蒂芬又将一些其他的配套材料用正确的手法放置到了正确的位置。

他冥想恢复了一下精神力，然后伸出右手，按住魔法阵的核心，将精神力缓缓蔓延、填充，启动了魔法阵。

银色的线条一点点亮起，闪耀起魔法灵光，然后再一点点地熄灭、消失，彻底融入石墙，从外表上看，什么痕迹都未留下。

只有在史蒂芬的精神力感应中，才能发现这个墙壁中的正在运转的魔法阵，正不断吸收着可能出现的魔法波动。

“呼，成功了……”

他有些虚脱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然后操作试验台上已经激活了的多功能炼金阵，将之前环绕在身边的魔法效果“中和元素伤害”解除。

女巫的笔记和利迪留给自己的信件都让他深刻认识到了在魔法实验的过程中做好防护的必要性。

他可不想像那些使用水银布置法阵结果因为大量吸入水银蒸气而中毒得病甚至死亡的倒霉孩子一样下场凄惨。

这个炼金阵自带的魔法效果其实是一阶防御魔法“忍受元素伤害”的升级强化版，能有效中和空气里逸散的水银蒸气，减少史蒂芬对其的吸入。

他坐在凳子上休息着，放松着之前紧绷的精神。

布置完整个魔法实验室，包括实验台和各色魔法阵，虽然不是一天一次性地完成，但还是足够让人心力憔悴。

精力的消耗还在其次，最主要也最直接的消耗便是如同流水一般泄出的精神力——

刚才刻画这一个“消除波动”魔法阵，便消耗了相当于施展五个非正式学徒级魔法的量。

而等到十四天后，构成魔法阵的材料力量消耗耗散干净，这一切便又要重来一次。

想要让魔法阵的效果持续更久，要么一直用自己的精神力维持，要么附加上复杂的可以从周围的环境中缓慢汲取力量而自动充能的魔法阵，要么就是把组成材料换成含有更多魔法力量的事物，比如魔法水晶、魔法生物的力量核心等等。

喝了口凉水休息了一会后，史蒂芬拍了拍手，来到实验台前。

他先再次熟悉了一下炼金阵和魔法器皿的操作和功能，然后从材料架上取来用冰晶石粉末保鲜，并日常施加了“低等器官保存”的金线槲寄生的未成熟顶叶、十颗蓝色酢浆果和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魔法材料。

他准备制作一些应急时必要的魔法药剂，经过之前多次的失败，他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有比较大的把握和较高的成功率了。

用清水、小刀和银剪对材料进行必要的处理后，他取来研钵，熟练地用粗陶棒将多汁的蓝色酢浆果在其中碾碎研磨。

然后他滤去残渣，将不多的深蓝泛黑的液体倒入小坩埚，同时加入一些辅助材料。

同时，史蒂芬将三分之一片金线槲寄生顶叶浸泡入市场上买来的冰醋酸中。

直到黑色的液体表面有气泡涌起，玻璃小杯的杯壁出现水雾，他才用镊子将顶叶夹出。

这时的叶片已经泛黄，失去了原本鲜嫩欲滴的感觉，仿佛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已经被萃取出来了。

史蒂芬然后启动炼金阵，让冒出的赤红火焰灼烧着坩埚的底部，让里面的深蓝色液体翻滚冒泡，逐渐变得浓稠。

在它接近沸腾的时候，史蒂芬左手拿起玻璃烧杯，把其中的黑色溶液小心翼翼地倒入坩埚中，并用右手持着细陶棒快速搅动。

“轰！”在黑色溶液与深蓝色粘稠液体接触融合的那一刹那，一股淡蓝色的烟雾从坩埚中腾起，不过瞬间便被史蒂芬操纵炼金阵产生的微风吹散。

没有受到太多干扰的史蒂芬死死地盯着坩埚中混合成深棕色的液体，看着它表面一个个气泡疯狂地冒出、破碎，似乎要膨胀到溢出坩埚。

史蒂芬知道，这次炼金的关键时刻到了。

他连忙把右手放在炼金阵上，调节起它的火焰温度，并改变了它的运作——

前两次史蒂芬就失败在没能控制好炼金半成品的吸热与膨胀这一点上，不光浪费了宝贵的材料，还把自己的手烫出了好几个水泡。

一根根红色细线出现在了炼金阵表面，并蔓延上坩埚，并在开口处形成一张虚幻的“防护网”，将沸腾的液滴拦截在坩埚中。

同时史蒂芬口中念出拗涩的咒文，左手一指，一团冒着白色寒气的冰蓝色的法球缓缓成型，包裹着黑色的坩埚。

火焰熄灭，白雾腾起，坩埚中的液体膨胀又收缩，收缩又膨胀，多次反复后总算平静了下来。

史蒂芬操纵炼金阵让浓浓的白雾散去，暴露出了坩埚底部残留不多的棕黄色液体，表面依然不时有气泡冒出，不过已经温和了许多。

“总算成功了一次！”

看到与笔记中记录的现象别无二致，他松了一口气。

忍受着擦去汗水、举手欢呼的冲动，史蒂芬忍着余温的炙烤，施展出“法师之手”，将这些液体从坩埚中取出，灌入早已准备好的玻璃试管，堪堪灌满三管。

这便是魔法学徒阶段最好用的消耗类魔法药剂之一，可以透支体力治疗伤势，并能一定程度上加快精神力恢复的“低等猫头鹰”。

直到把药剂密封好，装进一旁的收纳箱，并收拾好有些凌乱的实验台，史蒂芬才彻底放松下来。

“呼……好累，但是好有成就感！”

他用麻布擦拭起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多加练习，相信很快也能调配出‘群星引路’！加油，史蒂芬，你能行的！”他为自己鼓着劲。

“哎，明天还有挺多时间可以利用的，圣伊勒内日可以放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