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刻意拉长,尽管只是太监们说话的习惯而已,但叶玉虹仍是莫名地后怕。
她早已看出,若是今日不给出一个答复,这张公公只绝对不会离开的。
思前想后,敛去慌乱神色的叶玉虹淡然回道:“烦劳张公公转告太子殿下,本公主当时确实定下三日期限不假,但这之中恐怕是有很大误会。”
“五公主请讲,洒家定会一字不落地转达。”张公公低头出声。
叶玉虹向前几步,随意地坐在石墩上,态度极为自然而然。
“所谓三日,不过是指三日之后何时都可以。并非是太子殿下所理解的,须得在三日之内做出答复。”
虽然叶玉虹现在看起来极为淡定,但其实内心早就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答复确实是给出来了不假,但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这几句话并不怎么靠谱。张公公因此继续纠缠不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叶玉虹把心一横。打算咬定叶离歌听错的时候,张公公却开口了。
“既是五公主已经给出了答复,那洒家便没有了继续留在此处的理由。毕竟,太子殿下那边还等着洒家回去复命。”
张公公并没有对叶玉虹所说提出任何质疑,微微俯身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月汐阁。
徒留叶玉虹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出神。
“公主?公主?”霜儿伸出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许是视线受到阻挡,叶玉虹终于回过神来,随口道:“怎么了,霜儿你是有事要问我吗?”
见着自家公主勉强算是恢复了正常,霜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奴婢主要是担心,那张公公是太子手底下的人,此番造访肯定是来者不善。只怕是,日后会有意为难公主您……”
其实自打张公公离开的那刻起,叶玉虹的紧张感就已经荡然无存。如今听见霜儿的担忧,反而是能笑得出来了。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太子又不能直接冲过来把我宰了。”
叶玉虹无所畏惧地摇了摇头,在抻了个懒腰之后,就打着哈欠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月汐阁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霜儿也忙着收拾院子去了。但东宫那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叶玉虹,对于没履行三日之约究竟是何解释?”叶离歌淡然问道。
张公公不敢有丝毫隐瞒,把刚才在月汐阁的见闻尽数说出。就连叶玉虹睡懒觉的事,也没有落下。
然而他讲完之后,却并未立刻就得到叶离歌的回答。
偌大的厅堂内,寂静得有点可怕,落针可闻。张公公也不敢催促,低头思考是否说了什么错话。
良久,叶离歌的声音忽地想起。
“果真是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呵呵,也亏她能想出这般说辞来。”
叶离歌不禁冷笑出声,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檀木桌面上。一声接着一声,很是清脆,却莫名地渗人。
张公公早就被吓得不敢吱声了,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他心都要挑出嗓子眼的时候,叶离歌终于又再次出声。
“你不必如此惶恐,去为本太子去准备午膳便是。余下的,与你无关。”
顷刻间,张公公如临大赦,磕头道:“多谢太子殿下,老奴这就去为您准备午膳。”
张公公走后,厅堂内便又只剩下叶离歌一人。
深若寒潭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凉薄凌冽的嘴角,也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时间过得极快,叶玉虹终于在将近午时的时候起了床。
“公主您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去把准备好的饭菜热一热。”霜儿主动道。
语毕,霜儿便手脚麻利地去小厨房把饭菜放进锅里。继而又很快地回到了屋子,服侍叶玉虹梳洗打扮。
等她收拾好,饭菜也刚刚热好。
霜儿将饭菜端到屋内,并且还带来了刷洗干净的碗筷。
……
午后,吃饱喝足的叶玉虹待在院子里晒太阳。
“上午睡够了,现在是半点困意也没有,真的好无聊啊。”
叶玉虹的声音懒洋洋的,脸颊两边气鼓鼓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可就在这时,一个从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
“五公主既是这么无聊的话,那为何不能对当时的三日之约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叶离歌!
“太子哥哥,您怎么来了?”叶玉虹‘噌——’的一下子站起来了,满脸讨好的笑容,“快请坐快请坐,霜儿快去泡一壶上好的茶来。”
得到了她的吩咐,霜儿俯身退下,然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小厨房而去。
叶离歌随意地坐下,然后轻哼出声。
叶玉虹更慌了,双手攥紧衣角,“太子哥哥您今日大驾光临,可真是让我这月汐阁蓬荜生辉。其实,您没必要跑着一趟的。”
她现在想的,就是尽量发挥嘴炮十级的功力,稳定叶离歌的情绪。
毕竟若是眼前的这位爷一个不顺心,叶玉虹就会直接去西天见佛祖了。
“五公主若是有这嘴贫的功夫,倒不如赶紧去查清那日害你的人究竟是谁。”叶离歌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叶玉虹瘪了瘪嘴,万般无奈道:“想不到太子哥哥还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当日害我的人,不是早就昭然若揭了吗?”
“哦?五公主不妨明说,本宫可没时间陪你在这打哑谜。”
很明显,叶离歌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察觉到这些后,叶玉虹也不继续兜圈子了。索性将知道的事实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
“其实这事非常简单啊,宫里看我不顺眼的还能有谁?无非就是林皇后和叶玉晴呗,除了她俩没别人了。”
叶离歌的声音里有了微不可查的缓和,“可有相应的证据?倘若仅为猜测的话,便毫无价值可言。”
“证据当然有,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啊,就是我身边的丫鬟,霜儿。”
叶玉虹的神色并未有半分变化,仿佛这事对于她来说,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