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住的地方就在街背后小巷中,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住了三六九教各种鱼龙混杂的人。有小混混,也有背井离乡谋生的人,以及一些小赌馆也在那附近。
妇人很快带着顾朝云来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个院子住着三家人,共用厨房和院子,每个小院也就一间小小的正厅,两间卧室。吃饭就在共用的厨房外面院子里,摆着几套桌椅。
顾朝云进去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嘻闹,玩的很开心,忘我,其中一个男孩冲过来差点就撞到了顾朝云墨书机灵即便挑着一担水果,依旧身姿轻盈,一下冲到顾朝云面前挡住了小孩。
小男孩突然撞到什么,也懵了,挠挠头呆呆第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墨书虽然长相并不凶神恶煞,但是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再加上又是陌生人,孩子被吓到了,“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声极其响亮,将周围的孩子也带着哭了。
妇人也给吓到了,一把扯过孩子跪下,忙说道:“王妃莫怪!孩子太小了,冲撞了你。”
顾朝云还没说话,厨房一位身材有些壮士的女子估计是听到哭声跑出来了。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对着前面喊道:“谁那么狗胆包天敢欺负我家虎子!”
女子走近了才发现,妇人跪在地上,还按着她家的小孩一起,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看着文质彬彬,但是板着脸的男子,男子身后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女子气质斐然,一看穿着打扮,就不属于这里。小孩看到走来的妇人,像是找到靠山般,跑了过去抱住女子的大腿也不说话。
“娘,娘你怎么跪在地上,是他们仗势欺人是不是!”女子看着自己的亲人受委屈,虽然有些害怕但依旧挺直甚至,叉腰说道:“我告诉你们,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不怕的!仗势欺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妇人看女子还要继续骂下去,伸手拉了一把女子,喊道:“闭嘴,这位是瑞王妃。”
“王妃怎么了?王妃就能仗势欺人吗?”女子叉腰喊道。
看着女子和妇人的互动,顾朝云不怒,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突然想起当年的母亲和嫂子了。想想,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听到笑声,女子也愣住了,有些失神地看着顾朝云,带着些许羡慕,人和人始终是不同的。
见女子总算噤声了,妇人将刚才路上发生的事情,以及顾朝云愿意免费帮她治病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吓到了,对方明明是好意上门,结果自己二话不说,差点和人吵架。
想到这里,女子竟然跪下磕头,说道:“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唉,”顾朝云叹了一口气,示意碧巧将两人扶了起来,说道:“大婶和大姐你们别这样,我不会怪罪的,王妃和大夫都是我的身份,但是我更愿意你们当我是大夫。”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回答到,“好。”
“大婶,敢问这位是。”
“回。。。回王妃,这是我儿媳妇翠娥,这孩子是我孙子虎子。还有大家都叫我一声王婶。”
“王婶,翠娥姐。你们带我去你们的屋子里吧,如果能找到,顺便把药方拿给我。”
随后顾朝云便跟着进了王婶和翠娥的屋子,虎子一路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顾朝云。
顾朝云坐下便为王婶把脉,探到脉象后也基本了解了病症:“王婶你的病不严重,乃体内阴火旺盛导致。人的身体讲究阴阳调和,阴火旺盛,都往足下聚集。得把失去的阳火补上,顺便降阴火。”
顾朝云说了一堆,妇人也不懂什么阴火阳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十分信任顾朝云,顾朝云说什么就嗯嗯应下。
不一会儿,翠娥也拿着之前妇人的药方来了。顾朝云研究了一下,便宜的药方只是普通的滋补方子,而贵一些的药方却只注重补阳火,并没有降阴火的药草,顾朝云看完,也大致了解了。
但是让人诧异的是,王婶家里并没有笔墨。顾朝云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笔墨和纸是很贵的。虽然有了粗浅的造纸术,但是打磨纸浆极其耗费工时,最后出来的成品也是很贵的。所以才会有穷人家很难出读书人,即便能进私塾免去束修,也买不起书,买不起纸笔。
顾朝云也没想到这样一件事落在她心里,以后会给她的心境造成怎样的改变。
顾朝云只得回去开药方,然后第二日再让碧巧给送来。显然王婶和翠娥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也恭恭敬敬地将顾朝云给送走了。
“娘,刚刚那位姐姐是神仙吗?”
“傻瓜,那位是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长得好像神仙,好漂亮。”
“傻孩子。”
顾朝云出门,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午后正是后巷一些小贩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甚至人伢子也开始带着自己手里的“货物”走上街了,那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看起来也才五六岁,他们并排坐在草堆上,看着来往的人。
看到顾朝云的时候,眼神散发出亮光。
“贵人,您买我吧。我吃的少,但是我很能干。”
“贵人买我吧,我很听话。”
“贵人买我吧,我会为您端茶送水,洗衣做饭。”
顾朝云有些动容,但是她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人家养不起孩子,但是也在不停地生,实在没钱了,就换给人伢子。好一点的父母想着交给人伢子,差一点的,直接交给了花楼。
顾朝云收起了自己的恻隐之心,抬着头,假装看不见,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直到看到了笼子里的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有些伤口愈合了,有的伤口还留着脓水,新伤加旧伤,叠在一起,他看起来十岁不到,蓬头垢面,只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亮光,他看着顾朝云,眼神里散发的是对自由的渴望,也带着深深的戒备。
“这个孩子我想带走。”顾朝云道。
“贵人,贵人,这家伙野得很,不好教,还是贱奴籍。我怕,怕污了你的眼。”人伢子搓着双手,有些苦笑道。
“王妃,我也觉得不妥,王妃若是缺人伺候,让管家去找教好的就是,何必还亲自买,更何况,这孩子被装进笼子里,定然是野性难驯的。”墨书有些不解。
“是啊,小姐,碧巧也觉得那孩子的眼神很吓人。”说着碧巧朝顾朝云靠了靠。
“就是他了,你出价,多少钱我能带走?”顾朝云拍了拍碧巧的手,并不理会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