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的语气，俨然只是将姜玄凌当作是外人一般，根本不承认他口中的王妃是顾朝云。

“王爷还请让开，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王爷是天家的，还是不要管小老百姓的事情比较好。”顾老太冷冷地说道。

“顾老太这话说的不错，本王是王爷，你没有诰命，见到本王不该行礼吗？”说完这话，姜玄凌脸色直接变了，平日里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永远挂着一副笑容。但是这次顾老太着实有些不识抬举，他有些生气了。

顾朝云也没想到，姜玄凌会生气。他生气的时候，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自然地就散发出一种王者气质，让人无法直视，甘愿臣服。

顾老太平日里在府里也是倚老卖老，作威作福惯了的，平日里不是去相国寺里小住，就是在家里。根本没机会见识什么大人物，所以被姜玄凌这气势给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就跪下了。

郭氏一见，跟着跪下了，后面跟着的一串丫鬟婆子也跪下了。

“见过王爷。”

可姜玄凌并未叫起身，一把将顾朝云拉到身边，说道：“顾朝云礼部尚书顾承宏的嫡女，第二，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瑞王妃，也算是我天家的人。你们见到她不该行礼吗？”

突然被姜玄凌拉到身边，顾朝云愣住了，她没想到姜玄凌会说出这些维护她的话，但是话虽然对，却不合常理，若是顾老太今天真的给她行礼了，那么外面就会传出她顾朝云不孝子孙，不敬祖母的传言。于是顾朝云便侧过身子，避开顾老太和郭氏她们行礼的方向，让她们直面姜玄凌，他是王爷，他受得起。

正巧，顾老太爷不想给她行礼，“哼，嫡出？我看是私生女差不多，当年成亲我根本没出现在喜堂上，他们拜的是老爷子的牌位，若是老爷子在世，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们成亲根本没人承认。不被承认，不是私生女是什么？”

顾朝云就知道顾老太会这样说，索性她也没想得到顾老太的承认。

当年苏菱死了，顾承宏想要为她请诰命，将牌位送进灵堂都遭到了顾老太的阻止，但是失去爱妻的顾承宏沉浸在悲伤中，只觉得母亲无理取闹。那一次他硬气起来，不顾阻拦将苏菱的牌位送进了灵堂。

“祖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也不承认我。不过没关系，当初爹娘是在祖父牌位前拜堂的，说明祖父是认了的。那今日我也得去拜会承认我血脉的祖父。”说完顾朝云转身，就朝灵堂走去。

碧巧记机灵，赶忙上前将门打开。

姜玄凌也轻笑一声跟着走了，他倒是忘了，他的王妃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受气包可做不出这么忤逆长辈的事情。

顾老太愣住了，手杖一敲，喊了一声：“放肆。这。。。这还有天理吗？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儿子不认我，小孙女不听话，大孙女还在受苦，我不如死了算了。”

谁都没想到顾老太会来这么一出，手中的手杖一丢，就冲着廊下的柱子跑过去。

顾朝云冷冷看着，在心中感叹：这古人怎么动不动就想撞柱。。。

顾承宏知道老娘这次实在太过，但是在怎么样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所以赶忙跑过去拉住顾老太，郭氏也跟着去拉了，然后好言好语相劝。

“老爷，您非要这样放纵朝云惹母亲生气吗？”郭氏喊道。

又是这样，顾朝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回忆起原主的记忆。

当年原主七岁的时候，该学礼仪的年纪了，郭氏还没有给她请教习嬷嬷，就连去跟顾暮云偷学都不可以。正巧那时候顾承宏回来了，看到郭氏惩罚顾朝云，有些生气。

那时候的顾朝云，小小的，但是并不害怕顾承宏，便把前因后果给顾承宏说了。顾承宏知道后，本想大发雷霆，但是顾老太出来了，不仅护住了郭氏，还说了一堆理由。

顾承宏本不信，但是顾老太一开始撒泼，顾承宏遍妥协了。从那以后，原主即便有什么委屈都没再和顾承宏说过，她知道，即便告诉顾承宏，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但是顾朝云不是原主，她知道顾承宏的难处，也理解。所以顾朝云一开始就没寄希望于顾承宏，她想自己解决。

按照顾老太的想法，就得先去大堂，给她敬茶磕头，再说。就是之后能不能进灵堂拜见苏菱，就另当别论了。

郭氏和顾老太定好了以后，也不管一旁顾承宏如何黑着一张脸，就准备吩咐顾朝云照做。可顾朝云不会如他们的意。

扑通一声，顾朝云直接对着顾老太跪下了，青石板地赢得时间很，她跪的很用力。

咚！顾朝云咳了一个响头，“这个头，是替我母亲当年进门少拜的一头。”

咚！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下，“这个头，是替小时候的顾朝云磕的，感谢祖母多年的照料。”

咚！这一次顾朝云的额头直接红肿了，“这个头是新婚之日没有提前给祖母说明磕的。”

磕完头，顾朝云便站了起来，这一次她站的笔直，额头的血丝绽放，火红的样子像极了从地狱走出来的曼珠沙华，“三个谢恩头磕完了，如今我是瑞王府的王妃，可以不用给没有品阶的平民行礼。祖父，该行的礼，我行了，可以进灵堂了吗？”

顾老太坐在地上，没敢看她。顾朝云气势太强，眼神冷冰冰的，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孙女不一样了，不是以前那个谁都可以拿捏欺负的小丫头了，看着她额头上的鲜血，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冲过来按着自己的头汪地上砸。

郭氏直接吓傻了，紧紧地拉住顾老太的胳膊不撒手。顾朝云太狠了，重重地三个头砸在青石板地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对自己狠的人，对不在乎的人，也不会太过留情，她知道。

顾承宏愣住了，没想到顾朝云会这样。他知道，顾朝云这重重的三个响头，最后再自称瑞王妃，是想彻底断了和自己母亲的关系。但是太过极端了，一点退路都没有，对身体不好，对名声不好。

姜玄凌看着顾朝云的背影，那样笔直倔强的身影。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做事决绝果断，看似无情，却比谁都重情。

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也真是太让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