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第一次争吵，源于一次小恋在他洗澡时看了他的手机。

陆深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面色阴沉的小恋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攥着他的手机。

他的脸色霎时大变，上前一把夺过手机，不耐烦地说道：“你偷看我手机！”

小恋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责怪自己，而不是去解释手机里的信息。

她心口有股无名之火，但仍旧是努力压制着情绪问：“你难道不是要先跟我解释吗？”

陆深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陷入沉默，空气就好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小恋没有说话，她在等，等他一个理由。她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理由，她都会去相信，只要陆深愿意去解释。

过了良久，只听见安静的室内传来一句：“我无话可说，你若不愿意，那就分手吧。”

小恋呆愣在原地。

那晚过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没有提出分手，而是变得更加顺从。

即便陆深经常不回来，她也不会去吵闹。

但新鲜劲一过，陆深的眼睛便再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了。

小恋失踪了。

没过多久，陆深身旁又出现了另一个女人，高挑艳丽，漂亮得不像话。

趁陆深不注意的时候，钟西西将她拉至角落里，小声问道：“小恋，你做了什么，怎么会……”

没错，她是曾经的小恋。

她同画皮鬼妖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全部的妖魄来换取一副好皮囊，来换取陆深喜欢的那种类型。

或许她是真的傻吧，但她到底还是不想放弃，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不顾一切也要陆深爱上自己。

钟西西知道她做得事情后，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但愿你不会后悔。”她不想管一个妖怪的闲事，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傻了，但却没有想到在这世上居然还有比她更执着的。

这次的容貌很成功，陆深再也没有接触旁的女人。

——

初冬的雪洋洋洒洒，窗外一片洁白。

她突然想起了顾北城，她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了。只是偶尔顾北城会打来电话，查证她是否安好。

她换了皮囊，声音也顺带着发生了变化，顾北城得知她变化了容貌后，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阵叹息。

他说：“小恋，感情之中最重要的是互相平等，而不是一味的付出。”

她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她回去看望顾北城。

他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什么都不曾变化。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从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少言寡语的模样。

顾北城见到她如今这副容颜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听到她说是找画皮鬼妖做了交易后勃然大怒。

他从未对她发过如此大的火，这次的相见，使得二人不欢而散。她也被逐出了“师门”。

顾北城和钟西西都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可她······并不后悔。

——

陆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他一向是风流惯了，自认为是永远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心。但偏偏例外就出现了。

第一次遇见小恋的时候是在一个夜晚，他开着车。

前方本是一片宽阔，但不知为何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躲避不及·······

本以为是撞到了人，但万幸的是对方躲避及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女孩很漂亮，很符合他惯有的喜好，他便以道歉的理由请她吃饭。同时顺利的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得知她叫小恋的那一刻，他是大脑一片空白的。

那个人，也叫小恋。

钟西西——他已经记不得她是第几任女朋友了，但分手时她说得话却仍旧使他记忆深刻。她说，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真爱，即便是真心喜欢的人到最后也会离他而去。

他对此，不以为然。

他用着惯用的伎俩很快就追到了这个小恋，本以为不出三个月，他便会厌烦了她。

但这次却是与众不同，他就连做梦想的都是她。

他有胃病，是长期去酒吧喝酒导致的，医生说是慢性胃炎。

小恋得知之后就去找专业的人去学习药膳，每天都做给他喝；他喜欢的菜，她皆是一一学习，她哪会做这些啊？此前都是她想吃什么，顾北城做给她的。而为了陆深，即便身上被油锅里滚烫的油给溅到，她也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在赌，赌他会不会对她有真心。

她和画皮鬼妖有过约定，待陆深百年归去之后，她的一身妖魄将会被画皮鬼妖抽走，从此这世上将再无她。

——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陆深的眼中唯有她一人，也再没跟其他的女人接触。

她以为自己赌赢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的一切让她无法去接受。

圣诞节那天，他们相约一起出去玩，可半路却迷路了。

当奇怪的迷雾突然升起时，她的心“咯噔”一下。

那是同类的气息。

同样是妖族，但事实上妖怪与妖怪之间并不团结，甚至是非常的不友好。

大风刮过之后，一只狼妖出现在车子的前方。

她明白，他是闻着人类和一只小妖的气息过来的。

在妖怪这个群体中，弱肉强食显得格外的突出。妖怪也是吃妖怪的，那是增长修为和灵力最快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在大饱口福的同时下还能增长修为，这是许多妖怪愿意去尝试的捷径。

小恋急急忙忙动用灵术去通知顾北城求救，同时为了保护陆深不得以展现出了身为妖类的那一幕。

就像白娘子传说中一样，许仙在见到白素贞的原型时吓得晕死过去；陆深虽不至于昏死过去，但在小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狼妖赶走后，受到的致命一击却是陆深给她的。

她本身就是一个小妖，修炼许久才得以幻化成人形，这些年又是一直依靠着顾北城的庇佑。所以修为并不比那只狼妖强，她殊死搏斗才勉强将狼妖打伤，自己也是深受重伤。

可她害怕陆深被吓到，拖着残败的身子去向着他走去，他却捡起地上锋利的石块狠狠地朝着她的心口处刺去。

她看着他用嫌恶和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嘴中念叨着怪物之类的字眼，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他急忙爬上车，都顾不得系安全带就将油门踩到底，唯留她满是伤痕跪坐在原地。

“小恋！”黑暗中，顾北城的突然出现就如同是一道光芒。

看着她满身伤口，顾北城的呼吸一滞，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哽咽着说：“哥哥······好疼······”

他低头看着她，暗藏在眼神里的心疼就快要溢出。

顾北城将她带回了住处，看着昏迷之中的她，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

“从前的容貌多好看啊，现在的······不适合你的性子。”

“早知道你这样不懂得疼惜自己，哥哥就不放你出去了。”就那样一辈子······永远将你锁在身旁该有多好。

他第一次爱一个人，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顾北城知道以自己这样的性子很难找寻到女孩子的芳心，所以他从不去奢求小恋，只要她开心幸福，哪怕他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也······甘之如饴。

他沉默，冷淡，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心。

可他做不出强迫他人的事，从小的教养不允许他有违君子之道。

小恋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北城坐在床旁沉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动了动，沙哑着嗓子喊道：“哥哥。”

顾北城见她醒了，忙将身旁的瓷碗端了过来，里面是一种不明液体。

他将她温柔扶起，瓷碗刚递到小恋的嘴边，她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

“哥哥······”

“别说话，先把药给喝了，乖。”顾北城眉眼处皆是温柔，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她张开嘴，乖巧地将药给喝了个干净。神奇的是，药刚下肚，身子就暖了起来，疼痛一扫而光。

她抬起头，和顾北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顾北城伸出手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以后就和我留在这里好不好？”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她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给他答复。

突然，她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个伤痕，很明显，那是用利器割开的。

再联想到刚刚喝下去的药，那么浓烈的血腥味······难道······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拿起顾北城的左臂，“唰”将袖子撸上去，果然！好几道伤口。

难怪她被狼妖伤得那样重，却能好好活着，难怪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喂自己药，难怪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大半，原来竟是顾北城在用他那不死之身的鲜血喂养她！

眼泪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她紧紧地抱住顾北城，口中不停地道歉。

————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毕竟是伤得太重，一连好几天，她的脸色都是十分苍白。

她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好几日没有充电。她插上电源，又等了几分钟后将手机开机，映入眼帘的就是无数个未接电话。

都是陆深打过来的。

其中还有许多个道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