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复活他？”夏橘看着眼前容貌艳丽惊艳的女人问道，“可他不是不生不灭之体吗？怎么会······”

眼前的女人忽然笑了一下，悲凉带着浓浓的悔意，轻声说道：“因为他将长生之力给了我，你说他是不是傻······”小恋再也说不下去了，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慢慢蹲在了地上，用手掩住口鼻微微颤抖着。

顾北城他怎么可能能够同百师盟的人对抗？更何况还是一众人。

可他始终没有退缩，因为身后是他的全部，也是他的唯一。

他唯一能够胜过他们的便是不会死亡，刀子割在身上只会痛，却不能拿他怎么样。

她自爆内丹才勉强逃了出来，但也是将死之人，但她不后悔，反正在陆深百年归去之后，画皮鬼妖就会前来找她收取妖魄。

离开，只是早晚的事。

但她没有想到，顾北城居然会为了她，将自己一身的长生之力全部转到她的身上。

他说，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若是没有用，她也不必害怕，黄泉路上他陪她一起走。

当时她哭着哀求他，都没能让他停下，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这世上有一个人，在安安静静爱了她许多年。

可是，现在那个人就要彻底离开她了。

往后余生中，她的世界里，将再无顾北城。

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大雪纷飞。有一个人自光辉中踏雪而来，伸出手，温柔地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到底还是没能和陆深在一起，她还喜欢他，只是不再爱着。喜欢终有一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她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但她做不到，做不到拿着顾北城的全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实在是抱歉，这件事我大概是不能帮你。”夏橘带着歉意说道。

小恋听到是这样的回答后，猛然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夏橘。

她费了好大功夫，寻找了那么多的法子，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一丝希望，又怎能轻易放弃?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上前几步一把紧紧攥住夏橘的肩膀。

此时，本来还在一旁角落里漫不经心看好戏的白烬见此一幕，眼底冷了几分。一个瞬移就来到了夏橘的身旁，还没等他出手，夏橘自己就一抬手，身子一转就脱离了小恋的禁锢。

还不算蠢弱。白烬这样想着，又后退了几步继续看戏。

等等！他干嘛要担心她？！

夏橘颇有些无奈，眼前的人情绪太过激动，可她是真的帮不了她。

夏橘说：“我开这个“幸遇”只是为了能用灵力帮帮他人，同时也算是赚赚钱什么的。所以，只有用灵力可以办到的我才行，你口中的故人本是因逆天改命才活了这么久，如今也算是纠正了错误。“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愿帮我？”蝶妖小恋的眼神充满了失落。

夏橘摇摇头：“不是不帮，而是我压根就帮不了你。首先，我刚刚也告诉过你了，我只是灵力强大，因此只要是用灵力能够做到的我都可以，但此事却单靠灵力是办不到的。他从本质是人，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他搞不好已经入了轮回，已经重新为人，当然也不一定是投胎成人了。总而言之，我还没强大到可以随意插手司命之事。”

小恋闻言失落地低下了头，可转而一想，他可能早已投胎，她便眼前一亮：“你说他会去哪？”

夏橘笑笑，说道：“转世的顾北城可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貌，也或许依旧是。但无论如何，只要你们之间还存有缘分，早晚会遇见的不是吗？”

小恋的脸上扬起笑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无比认真说：“你说得对，只要我好好修炼，努力活着，早晚会重新遇见哥哥的。”

蝶妖小恋走后，白烬突然开口：“为什么要骗她？”

夏橘先是一愣，然后低下了头，小声说：“那能怎么办？难不成直接告诉她，顾北城再也回不来了，因为通过逆天改命的人，一旦死了便是永远的灰飞烟灭。可那样的话，她怕是也没了活着的希望，反正时间是个很好的良药，迟早会治愈的。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妖不像人类，只要一直修炼，他们是可以活很久很久的。”

“只要她好好活着，这应该就是顾北城唯一的执念了吧。”

化茧成蝶也作“羽化成蝶”。指蝴蝶幼虫由蛹，经过蜕皮，变化为成虫的过程。无论是人还是妖，总会在经历些什么后，长大成长；有的是一夜长大，而有些是慢慢去长大，唯一不变的是，终将会成长，朝着光的方向去前进。

成长的过程中在不停失去某些东西，小恋注定不能一直单纯下去，即便往后没了顾北城的保护和陪伴，也要勇敢活下去。

——

今年的冬天不知为何感觉来得格外早，秋天就好像是转瞬即逝，冬天就悄悄过来了。

今年的初雪格外柔软，夏橘没想到接到的第一单生意就没给客人完美办到，此时正情绪低落地坐在桌旁，透过窗边看着外头零落的散雪。

不远处的白烬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人类主人，过了一会儿，他喊道：“喂！小丫头，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最后他略微小声嘟囔着。

夏橘回过头，只见某个狐妖大人正环抱着双臂倚在门框处，嘴角微微勾起，身后大且蓬松的狐尾偶尔晃几下，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朝着他身旁走了过来。

“你既然是最后一个见我奶奶的人，那你知不知道我奶奶去哪了？”夏橘凑上前问道。

白烬闻言眼底暗了暗，转而快速掩藏住，眼尾稍稍一抬，若有所思道：“那是你奶奶，你这个亲孙女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又怎么会知道。”

随后他又玩味般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没觉得我们的距离······”他话还没说完，夏橘就反应过来猛然往后一跳。

白烬还是那副姿势，双手抱胸，头微微侧着，其中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妖孽的桃花眼里泛着淡淡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橘的眼睛，身后的尾巴摇得无比欢快。

那样赤裸裸的的直视，更何况对面的人还是生的这样一副好容貌，夏橘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眼下此场景，一时间脸庞的温度就像是开水烧开了一般，温度“噌”的一下涨了上来。

“你你你······还没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眼睫一抬，轻笑道：“说话怎么都不利索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勾魂，夏橘心想，莫不是狐妖都是长得这般好看？好吧！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蒲松龄笔下的那些狐妖为什么会容易让人一见倾心了。若是狐妖都是长得这样一副好模样，想不被勾魂怕是都挺困难。

看她的脸越涨越红，白烬收起戏弄，脸色正了正：“先说个正事吧，你为什么要毁掉你们夏家的领主令牌？其实，当时你若是肯痛哭流涕态度诚恳求我的话，我定会帮你把那人揍成非人类模样。”夏橘一头黑线，果然，这货正经不过三秒。

她上前蹲下，白烬也坐了下来，夏橘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毛色亮丽的狐狸尾巴，平淡地说道：“我即便不毁掉令牌，也是过不了多久会被百师盟开除的。对了，开除的意思就是被赶出来，盟中有许多长老都是对我颇有微词，在他们那些固执一辈来说，我夏家传到我这里就算是断了香火，是不配坐在领主之位的。”

“你父母只有你一个，想必是十分疼爱你的吧。”

“对啊，自古以来百师盟没有女人当领主的先例，按理说，那些捉妖世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家断了香火的。可是我出生后，我父母就没有再要孩子了，他们很宠爱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母亲是有打算再为我父亲生一个孩子的，但我父亲怕她疼，不愿她再次受此罪。我奶奶也是，奶奶心疼她的儿媳妇，总之就是，一家子都反对我母亲再孕。于是我们夏家到了我这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孩。”

说道这里，她的脸上扬起温暖的笑容，她的父母真的很相爱，父亲甚至担心母亲的身子跑去自己结扎了，而不是让母亲去结扎。

夏橘继续说道：“自打我父母离开后，夏家就一直是我奶奶独自一人撑起，我家自古是单传，每代都有一个儿子，所以也不像其他家族那样还有个人帮衬，我们夏家是没有长老的。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厉害角色，所以刚开始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可人总会老的······”

她抬眸看了看白烬，本以为这位狐妖大人会嫌她话太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甚至还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在那安静地倾听着。

头上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的，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十分可爱，手上攥着的狐尾也是十分的蓬松柔软。

原来白烬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啊！夏橘这样想着。

见她突然不说了，白烬头上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抖了抖：“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