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里,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众人眼神诡异地瞧着黎嫔,她脸红的快滴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
“噗嗤”一声,不知道谁率先打破了这个局面,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偷笑声。
明曦神色尴尬,清了清嗓子瞪了眼绿药,眼神有些埋怨,“绿药,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虽然这话她的确说过,可那毕竟只是随口的抱怨,现在放到明面上来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抠搜,送别人东西就是惦记着那点回礼!
她是那种人吗她?
绿药这缺心眼儿的!
“原来黎嫔是因为没收到皇后娘娘的礼物,这才耿耿于怀,怀恨在心呐?”容贵妃噗嗤一笑,乐了。
她风情万种地一撩碎发,慢悠悠拿眼神嘲她:“早说嘛,本宫那儿还有一截没用的,本来是打算给我家妙妙做个围兜,既然黎嫔喜欢,拿去便是了,没得眼皮子浅,闹得娘娘跟前来!”
妙妙是容贵妃养的一只波斯猫,平时可宝贝着呢。
给一只畜生用的东西转手送给她,还以一种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这羞辱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黎嫔脸色青白,肩膀气的一颤一颤的,恨不得扑上去刮花这贱人的脸!
德妃淡定地站出来,本以为她是来做和事佬的,结果她转头朝着黎嫔温柔地道:“实在不够本宫那儿也还有呢,咱不馋人家的昂。”
黎嫔:……
大家争先恐后地附和,在黎嫔铁青的脸色下,明曦无辜地耸肩:“所以呀,黎嫔,你这个理由真的很牵强诶,大家都有雪缎,凭什么就认定是本宫做的?或许,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一脸你别急慢慢想,我也不是很忙的模样,贴心的不能再贴心。
黎嫔:“……”
她麻着脸,不冷不热地勾了勾唇,“那这个姑且不管,娘娘仔细看看,那巫蛊娃娃的绣法和针脚。”
她说了一句,大家这才将注意力再次放到那娃娃身上。
黎嫔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大家看清楚了吧,这种乱针绣,可是源于苏绣,而众所周知,皇后娘娘喜爱苏绣,为此,丞相特地花重金为娘娘做了个技艺高超的苏绣师傅,那人如今就在宫里……”
是的,宫里的绣娘纵然技艺高超,可苏绣极难且复杂,真正擅长的还是只有那位杨司衣。
如果真是她绣的,皇后娘娘的嫌疑怕是没那么容易洗的掉,非但如此,恐怕,丞相大人也会被卷进来……
见大家神色各异,黎嫔得意地扬起嘴角,“是不是出自她手,陛下将她召来一审便知。”
明曦手指摩挲着那娃娃,眼里有明暗起伏的光影迅速掠过,她抿着唇没说话。
越离夙抬眸看了眼垂着眼看不清神色的明曦,搭在膝上的指尖微扣两下,他眼睫一垂,淡淡道:“去,将人召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安静不语的明曦突然发难,她抬眼,漆黑的眸笔直地看向黎嫔:“黎嫔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仿佛都认定了是本宫做的。”
她淡淡扬起嘴角,脸上的笑天真无辜:“可本宫这人最受不得委屈,如果结果并非你所言,那么黎嫔……”
“你敢承担诬陷本宫的代价么?”
她明眸善睐,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
“本宫敢,你敢吗?”
黎嫔心里巨震,猛地后退一步。
明曦不理会她陡然惨白的脸色,抬眸看向越离夙,近乎挑衅地勾了勾嘴角,“陛下,您觉得呢?”
——
很快,一名妇人被人带着迈进了殿门。
那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相周正,穿着干净体面,正是擅苏绣的杨司衣,她在刺绣上的造诣极高,连宫里的老师傅常常都自愧不如。
杨司衣不愧是丞相挑中的人,猝不及防被叫到这里,面对这样的大场面,看上去除了有点茫然,模样倒是很镇定。
她径直目不斜视走到中间,端正行了个礼。
黎嫔压下心中不安,她面上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像是为自己找回场子一般,“杨司衣,看来你是知道把你叫来的目的了,居然如此镇定自若?”
本以为杨司衣会惶恐不安,没想到她只是疑惑地看了眼黎嫔,有些不解的道:“黎嫔娘娘此话何意?御前不得失仪,奴婢一直谨记在心,不敢冒犯圣上。”
她笑了笑,不疾不徐,“黎嫔娘娘这话,倒是让奴婢摸不着头脑了。”
她说罢,恭敬地垂眸,让人挑不出错来,黎嫔气的胸口一堵。
明曦看够了热闹,笑眯眯开口:“杨师傅,这里有一样东西需要麻烦你看一下,是不是出自你的手。”
杨司衣对着明曦笑意明显真诚了许多,她眸光温和,笑意盈盈:“娘娘有吩咐尽管开口就是,不必如此客气。”
明曦让绿药把东西递过去,她接过一看,目光一顿,有些明白为什么大殿里气氛如此诡异,而皇上也如此大动干戈了。
惊讶不过一瞬,她仔细打量着那娃娃,微微皱着眉:“这,的确是乱针绣。”
有极轻的吸气声响起。
紧接着,她将那娃娃翻来覆去打量了一圈,最终笃定道:“可绝不是出自奴婢之手。”
黎嫔笑意一僵,眼睛微眯,眸光不善:“杨司衣,你可要看清楚了,欺君罔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杨司衣丝毫没有被威胁的忐忑,她神色严肃,义正辞严地道:“黎嫔娘娘这话好没道理,干我们这一行的,会连自己的作品都分辨不出来吗?”
她指着那巫蛊娃娃,神色淡然,“这刺绣针法虽然是乱针绣,但针脚粗糙,有着严重的模仿痕迹,可以看出这人并不擅长这种绣法。”
“而且……”她顿了顿,眼里流露出一抹笑意,“奴婢绣东西时有一个小习惯,会在收尾的时候改用滚针,然后故意漏掉一针。”
“一开始呢,只是疏忽大意,后来觉得这种绣法也挺有自己的特色,后来就一直保留了这个习惯。”
她指着那娃娃,挑了挑眉,“这娃娃,虽然粗糙,却挑不出大错,明显不是奴婢绣的。”
“怎么可能?!收尾的地方明明就有漏掉一针!”黎嫔瞪着眼睛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