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西湖上依旧渔火零星,抬头,夜空里依旧繁星点点,四周静谧,只余隐隐风声,仿佛那星辰就在触手可及处…
“…只有在孤的鹿台上,才能如此接近星辰,你看!那些星辰,仿若伸手可摘…这便是摘星楼,孤的摘星楼!…”
受!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每次都想问问奶奶,偏偏每次都忘了…是的!忘了!!
小狐狸不明白,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怎么自己就忘了呢?如今仔细一想,仿佛许多事都忘了,皆是与受有干系的…哪里会如此巧合呢?
心里抽抽的越发厉害,委实难受,仿佛有那么一句话,压在胸腔子里,压的太久!压得难受!偏偏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就这么压着…
小狐狸隐隐觉得,这似乎与娘娘有关,而自家奶奶是知晓的…
想到娘娘和奶奶一心要自己出来历练,或许有些关系吧。
老石头刚刚也说自己见识少了…
唉!没办法,自己身边都是些多少万年的老妖精!
天渐渐亮了,东方露出一缕浅浅的鱼肚白,小狐狸听到山上道观里有动静,自树林间传来,这座城市,人类的居所,在慢慢醒来。
清晨,一个未知的开启,总是让人心生希冀!积极向上的人,总能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
小狐狸拉着老石头将不多的铜钱换成了米面,送到了居养院。又带了几床铺盖,热乎乎的点心,送给了居养院里的几位年长的老人、病人、孩子。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吃着点心,追在老石头身后问:“你也叫石头吗?”
老石头拽住他,伸手替他擦拭了双手,又擦干净了脸,摇摇头道:“我不叫石头妈,石头哪有妈呀!我叫石头!莫非你也叫石头?”
小男孩被逗笑了,眼神亮晶晶的,急忙点头道:“是呀!是呀!大家都叫我小石头!”
小狐狸忍不住笑道:“小石头,这是老石头,快叫翁翁!”
小石头愣住了,有些窃喜望着老石头,却不敢叫!
“翁~翁~”老石头一幅凶神恶煞模样瞪着小狐狸,阴阳怪气道!
众人看着老石头容貌年轻,那一头乌鸦鸦的黑发,整齐梳起的发髻,簪了竹节簪,一身石青色的澜衫,这模样比小狐狸大不了多少,不禁都大笑了起来!
小狐狸笑的指着小石头,对了老石头道:“这只怕是你不知哪年月留下的遗泽,如今来认祖了!”
小石头没听懂这话,却明白他们二人的名字相似,怕是有些缘故,不禁怯怯问道:“你真是我的翁翁?”
众人俱都笑的止不住了,都一道打趣道:“是啊!快叫翁翁!”
另有好心的妇人,担心惹怒了来送吃食的老石头,迁怒小石头,急忙招手唤了小石头道:“快过来!可别听他们瞎起哄!那是贵人!”
小石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老石头,还是跑回那妇人身旁,问道:“他是不是我的翁翁呀?”
那妇人向着老石头、小狐狸行了礼,牵着小石头进屋道:“那是贵人!可不敢胡乱攀扯!”
众人也担心惹恼了这位贵人,急忙道谢!哄闹了过去…
离开了居养院,老小二位直奔酒馆。这二位都是可以不吃饭,不能不喝酒的,老的是什么都吃过了,不稀罕,小的是被养娇了嘴,又念着减肥。
这二位凑在一处,随便一碟下酒菜,就能喝半日。
小狐狸说起自己看到星空之下的沧海桑田,桑田沧海,不解道:“先是大吉,之后又来这个,算什么?”
老石头知道这个,一听就明白了,却不知道如何与小狐狸说,有些东西,终究要自己走一遭,才能明白!可看着小狐狸,又不忍心她这么大眼睛瞅着自己。
糊弄道:“将预取之,必先与之啊!”
小狐狸一听,顿觉有理,急忙持弟子礼,给老石头斟酒。仔细一琢磨,又问道:“最后还是得还回去?这不是一场空么?”
老石头澹澹一笑道:“这世上本就是一场空!”
小狐狸皱皱鼻子道:“您可别参禅打坐!”
老石头啜了一口酒道:“一把火烧了你的祖宗家业,却能逼得你外出打工赚钱,回来重启你的家业,这是凭本事吃饭,怎会一场空!”
小狐狸一听仿佛是对的,仔细一琢磨,就觉不对,思忖道:“反了吧!是你赚了钱回来重启家业之后,被一把火烧了吧?”小狐狸顿觉亏得慌!
这小丫头,怎得如此聪明,老石头无奈道:“不都一样嘛!既有了赚钱的能耐,何时不能赚回来?”
小狐狸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干脆问道:“那究竟是不是大吉?大吉之后又那啥!那个奶奶不让说,奶奶说,不吉利的不许说!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老石头忙着吃下酒菜。
小狐狸无奈道:“究竟是大吉?还是那啥?还是都不是?”
老石头沉吟道:“都不是!又都是!”
小狐狸横了他一眼道:“您这是等于白说!”
老石头伸出两个指头道:“两个字!无常!”
“无常!”
酒壶见底了,都知道今日不能再喝了,转出酒馆,老石头寻了个僻静处,扯着小狐狸,一脸肃穆问道:“我很老吗?”
小狐狸被问得一愣一愣的,看他那模样,不像是玩笑,可是…这个问题…有必要这么肃着脸么?
不见小狐狸回答,老石头扯了扯身上的澜衫,抚了抚发间,认真问道:“我这样子,真的很老么?”
小狐狸再忍不住,笑的只打跌,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老石头只能听得有几个字:“…不老!…真心不老!…您老…真年轻!…”
老石头黑着脸,冷声道:“你喝醉了!胡言…”这么说也不对!老石头愤而拂袖!走了…
老石头转眼不见了,小狐狸也懒得管他。
她在思量如何接近许宣家,得了人家银子,就得干活不是!
许宣这孩子…似乎…不是那么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