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洞在涂山深处，一个终年苍翠的山谷里。

洞府前面的池塘，是一番旖旎湖光，洞府后面的山林，则是一方青翠山岗。

小狐狸幼时最恨这个，偷偷溜出去，还得爬山！倒是练出了伶俐的爬山功夫！

那一次，小狐狸偷偷爬到山顶，看着山外又是一番青山碧水，云蒸霞霭，竟不想跑了，就坐山顶上…

直到被狐狸奶奶发现，惊奇的抚着小狐狸那一身白色的绒毛，柔声问道：“阿囡是想出去么？”

小狐狸扭头看了看奶奶，欢喜道：“奶奶，这里的云彩好看！出去干嘛？出去哪里呀？”

“去山外头啊！阿囡想不想去？”

“山外头不还是山么？”

“谁说的？”

“我爬这山的时候，就想着看看，这山外头是什么？那知还是山！不去了！看看好看的云彩就好！”

那时候，狐狸奶奶抱着小狐狸，寻思道，这是只有点傻气的小狐狸！

可这只傻气的小狐狸，却偏偏有着难得的“媚骨天成”。

将将成年，就练成了，银狐多少年都练不成的“九尾”。

这就是只，天选的狐狸…

跟着狐狸洞里的哥哥姐姐出去历练，谁见了不爱，谁见了不疼…

直到被女娲娘娘一眼选中…

娘娘也是涂山出去的，和狐狸洞就是一家人。

有些事，自然是一家人才好…

小狐狸欢欢喜喜的去了娘娘殿里，白矖教导嘱咐了许多。

回来就抱着奶奶，一脸好奇问道：“奶奶，白矖姑姑说，我要让那个商王受喜欢我，亲近我，不去亲近旁人，还说了许多很厉害的女子！说那些帝王为了她们杀了很多人！让一个帝王喜欢你，就是让他为你杀人？这也太那啥了吧！”

白矖都教了些什么啊！狐狸奶奶暗自腹诽…

摩挲着小狐狸哄道：“阿囡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会为了他做些什么呢？”

小狐狸趴在狐狸奶奶身旁，歪着小脑袋，摇晃着一双翘着的小脚丫子，被奶奶摩挲的舒服，眯着眼思忖道：“我会给他吃我最喜欢的鸡腿！我给喜媚和琵琶吃过！银狐哥哥有！不用我给！我会带他去后山看云彩，我会告诉他池塘里的莲子、菱角也好吃，可是池塘里的螃蟹会咬人，要小心躲开！”

奶奶笑道：“不是咬人！傻孩子！是螃蟹钳子会夹人！”

小狐狸伸手抱着奶奶道：“我知道！嘿嘿！我会带他来给奶奶看！让奶奶也喜欢他！让他也喜欢奶奶！”

狐狸奶奶心里暖暖的，却依旧澹澹道：“你会不会为他杀人？”

小狐狸一愣道：“随随便便就杀人？我没那么不讲究！”

狐狸奶奶笑了道：“好！我们就不杀人，我们要学会让那人心里有你，比你心里有他还多！”

小狐狸开心的点头道：“这个好！”欢喜的翻身起来，端起甘露盏给奶奶！

山顶上，狐狸奶奶看着眸光渐渐深沉的阿囡，知道这次，是真的都想起来了…

“奶奶，您真的…让娘娘她们答应，留下受一条命？”小狐狸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狐狸奶奶眸光定定道：“当然！我不会哄骗你，也没必要！她们确实答应了！至于为何…我也是回来思前想后，才渐渐明白！”

狐狸奶奶很是感慨，很是安慰…

如今的阿囡，可以这样稳稳地，与自己说起这件事！

“一来，筹谋灭了大邑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冲着，要取了商王受的性命来的，毕竟那是最后一个人皇！是他们最大的忌惮！不过到了最后，周人准备的很是叫他们满意。商王受的狂妄自大，甚而有些糊涂，都让他们放下了戒备，这人已经丧失了人皇的能耐！样样齐备了，手下一松，留他一条命，不难！却能得了我们的愧疚、感激，何乐而不为呢？”

小狐狸静静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二来，他们万万没想到，大邑商人竟是打不趴下的！最后那场牧野之战…打的太惨烈了！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若是那时候留下商王受，大邑商十有八九…能翻盘！”

小狐狸黯然嘶哑道：“大邑商人…跟着商王受四处征战，讨伐各方，哪有这么容易打趴下！所以…别以为是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我们不知道的定数！不过是…我们不知道…究竟何时埋下了因！”

狐狸奶奶越是心疼小狐狸，越是坚持对小狐狸道：“阿囡，这就是取舍，他们就算惹得我们翻脸，也要大邑商不能翻身！”

小狐狸眯着眼…鼻尖仿佛还能嗅到…摘星楼倒了的焦糊味儿…

和在居养院的那场火里…刨出小石头那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阿圣呢？”小狐狸小心翼翼问道…

狐狸奶奶静静看着小狐狸，轻轻问道：“你当真要知道？”

小狐狸苦涩道：“不知道，我如何安心？换做您，也想知道我如何了吧？书上说的那些，早被改的面目全非。可我不信，我伤的那么重，银狐哥哥和喜媚会不管！”

狐狸奶奶叹道：“怎么会不管呢！他们一直护着你的阿圣、阿衍，护着朝歌、殷都，整个大邑商！”

“我之所以去了娘娘哪里，就是为了不让我见到他们吧？琵琶呢？”

狐狸奶奶黯然道：“琵琶很好，只是不肯回涂山…你如今都明白了，过几日，银狐他们也该回来了，让他们与你说吧！”

小狐狸抹着眼角，笑问道：“您说过，银狐哥哥娶妇了，就是喜媚吧！可惜我不在！”

狐狸奶奶浮起淡淡的笑意道：“是啊！银狐那个别扭讨嫌的脾气，也只有喜媚能忍着！他们也一直在问你…”

“他们都很好？对吧？”小狐狸笑了起来，泪水忍不住的和着笑靥，一同挂在脸颊，心里却是暖暖的欢喜…

狐狸奶奶也含泪笑着颔首道：“是！他们都很好！你放心，奶奶替你护着他们呢！”

“您不会一直在等着我醒过来？明白过来吧？”小狐狸抹着眼泪，吃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