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九章(1 / 1)竹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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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车痕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弟弟应当是什么感情是嫉妒?是怨恨?亦或是思念?

那日抛弃他的是父母,但是追根究底却是因为阿喜。

明明是双胞胎,明明眉眼全然相同他脸上却多了一块胎记。自额头向下蔓延一直到脸。他们的容貌本是极盛,却偏偏因为有了这块胎记而落到了尘埃。相比起本就平凡的事物,人们往往更无法接受本应完美的东西有了瑕疵更何况还有真正的完美的存在。

因此取舍,好像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不是阿喜的错。

可是依旧会不受控制地想,如果他脸上没有胎记,如果他与阿喜一模一样,是不是那日母亲在抛弃他的时候,就会挣扎,会犹豫,而不是就像早有此意动作决绝?

他控制不了自己像自虐似的一日一日地模拟当日的事情,有时候他以为自己忘了却依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想起,那疼便从剧烈到缠绵,却从未麻木。

师父医术高超,可就算是师父,也治不了他的病。

他知道这不是阿喜的错,他所有的恨不过是迁怒,若是他与阿喜换了角度,他也不会愿意看他被抛下。因此看到阿喜的时候,他应该像一个好哥哥一样,为他愤怒,为他疗伤,为他担忧,应该将他小心地抱进怀里,说阿喜别怕。

可终究是,意难平。

他在惊愕与隐晦难言的欣喜之后,感到的却是巨大的恐惧。

当年父母在他们两个之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那现在他们都是师父的弟子,师父会不会也毫不犹豫地……选择阿喜呢?

毕竟相比起他,阿喜更为完美啊。

……

作为一个大夫,最应该冷静,但是洛书却能感受到阿痕的身子在微微地颤着,就像是压抑着巨大的委屈与恐惧。

阿痕看着清冷,但是一旦对谁上了心,便是掏心掏肺的好。阿痕的自闭症痊愈之后,洛书一直都很担心,二零八八查资料说这种情况要对症下药,既然阿痕自闭的起因是父母的抛弃,那就让他再次建立信任与信心。

洛书本以为这会很难,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简单,可是他宁愿难一点。

奇珍异宝也好,金银珠宝也罢,他都不在意,要的居然只是抱抱,就好像居无定所的浮萍突然有了依靠。喜悦也好,安抚也好,每次抱住阿痕的时候,他死寂的眼睛中就好像被洒进了一片小星星。傲气孤僻的猫收敛了利爪,乖巧地伏在怀里,将花朵与食物叼到床边,看向你时眼里尽是依赖与信任。

每每洛书抱住阿痕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阿痕的开心与亲昵,可是这次不一样。明明是抱住了的,可是却感觉自己抱住的是一块木头,浑身上下都散着抗拒的意味。

得到后的失去最痛苦,若是注定要离开,他一定会先走,因为受不了再次的抛弃。

他到底是不安的,洛书知道,可是却治不了。

阿痕的自信全然来自于对他的信任,而他的恐惧来自于亲人的选择与抛弃,以此延伸出的是对兄弟的排斥与恐惧。这也是洛书迟疑的原因。

除了子车痕与方尚清,其余的五个人都知道自己是有同门的。方尚清是因为他就是大师兄,而子车痕却是洛书根本不敢说。他知道自己在阿痕的心里大概是亦师亦父的角色,以此难免会将同门师兄弟代入他的弟弟。

洛书不是没有试探过,就像是那四个人的痕迹洛书从来没有清除,子车痕心细如发,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他就像是自欺欺人一样,对洛书的试探避过不谈。直到洛书发现在夜里陷入梦呓满脸泪水的阿痕,才再也不敢提。因为珍视地不得了,所以迟疑不决,哪怕知道这也许不是正确的选择。

再等等吧。

也许等到阿痕长大了,攀上了落仙崖,以更高的角度去看曾经伤害过他的事情,心境便会豁然开朗。

到那时,也许再将最后一层窗户纸彻底捅破,阿痕便会笑着接受。

可是洛书怎么也没有料到,在小五上了崖之后,他的下一个徒弟居然就是阿筹,就是子车喜,就是阿痕的弟弟。

洛书更没有料到,与自己的徒弟们的久别重逢,居然是在南风馆。

那半遮半掩的,那小心试探的,那细细斟酌的,便猝不及防地被揭开了。

阿痕很棒啊,真的很棒了,他没有洛书所想的所有可能发生的反应,只是和那两个人打了一架,而且轻描淡写不痛不痒,就像是家里的猫主子发现洛书有了别的猫,把猫猫拳挥得虎虎生风,最终也没有伤到洛书的一根寒毛。

他以为阿痕已经想开了,可是没有,阿痕的面具依旧戴在脸上,像是要遮掩什么,又像是要铭记什么。

洛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明明轻地像羽毛落地,阿痕却像是听一声惊雷,猛地僵直了身子。洛书没想到阿痕的反应这样大,连忙顺毛,从头顶按着长发一路顺到脊背,就像是撸了一把猫,因为慌乱还扯了一把头发,手忙脚乱之间手段可以说是很粗鲁了,可是子车痕偏偏就慢慢放松了身体,就像是真的被安抚到了一样。

洛书看着手上的一缕长发,感觉头皮一疼,连忙给人揉了两把脑袋,指尖一紧,洛书心里咯噔一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就见指尖又多了几根头发……

手残欲哭无泪。

洛书将手背到身后企图毁尸灭迹,眨眼之间深情款款,奈何面上伪装到位,一开口手忙嘴乱,“阿痕,你放心,你就是师父的亲儿砸,就是师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突然僵硬的子车痕:……

黑了脸的二零八八:!!

一醒来就猝不及防听到师父“深情表白”的子车筹:……???

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空空原本是江湖上的神偷,一双妙手空空,潜得进武林盟,盗得了魔教金,走得过皇城壁。

兰空空现在是暗影阁的杀手,一双鬼手残影,斩得尽榜上人,刺得了暗中鬼,杀得了寺中佛。

赵空空偷的是财,兰空空要的是命。

但是今天阁主一个飞鸽传书把他召了过来,等到了地儿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进皇宫也就罢了,那皇帝老儿做事实在是不地道,自古皇城武林两立,相互制衡扶持,但是现在坐在那皇座上的人却要将江湖一并收归了朝廷。老实说,要不是他武功还没修炼到家,一定要给那皇帝老儿找上几次麻烦。

这次收到密信,一看地图终点是皇宫,他性质一下子高涨起来了,哪怕这次目标不是皇帝,给他添点乱子也成啊!

结果兰空空到了之后,阁主却让他去开一扇门。

兰空空没忍住多嘴了一句,这门藏得这么严实,看着像个地牢,咱们去里面杀罪犯嘛?

“不是。”

没想到一向不假辞色的阁主竟然回答了,语气还颇为认真,既没有加大他的训练量,也没有让他去协助左护法处理公文,简直像做梦一样。

兰空空觉得有点虚幻,不过他手上可一点都不慢,这些年他的一双手越来越灵活,哪怕这锁已经有近三十年没碰过,开起来一点都不比之前慢,反而更快了。就像是这八十一道连环锁,之前至少要一盏茶时间,现在不过半盏茶就能拆个干净。

兰空空很好奇里面有什么,竟然能让左护法把阁主放出来,要知道每次阁主一出门,左护法的头发就一把一把地掉。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问的好时机,毕竟他可是一个专心的偷儿,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把门打开就好了。

但是没曾想,阁主今天像吃错了药似的,竟然向他解释了。

“我要你进去偷一个人。”

没有。

哪里都没有。

方尚清闭了闭眼睛,遮住通红的眼白。

自昨夜,众人开始在血巢中搜罗东西他就开始寻找龙韬的尸骨,可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难道蛊虫将龙兄的白骨一并啃食了吗?

不仅是他,姓曲的和小七也有让下属一起找,加起来接近三百人,将血巢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依旧没有找到。

“盟……”曲青邪躲过众人的视线潜过来,看见方尚清的样子却住了口,他习惯了能把他气得挥扇子的方尚清,也习惯意气风发昂扬自信的方尚清,却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若是放在从前,他定然要开心地浮一大白,可是当焦尾、大师兄、方尚清、与盟主的形象合在一起,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尚清听见声音睁开眼睛,见是曲青邪,低声道了一声谢。

虽然他一路上把他气得差点把琴砸到他脑袋上,但是这件事他终归是帮了自己的。

曲青邪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

放在以前,要是能得到死对头的一句谢谢,他觉得自己能吹半年。但是现在真的得到了,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笑话。

他堂堂魔教教主,杀伐果断,怎么可能不知所措?!

可是偏偏,耳朵就莫名烧得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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