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苍猜猜我是谁?”
冉苍眼前一暖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阿恒……”
冉苍有些无奈说出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答案,眼前一明转身回头果然看见了宁恒。
宁恒站在阳光里浅笑吟吟,“你赢了。”
冉苍不知道为什么宁恒最近孩子气地喜欢上了这个“猜猜我是谁”的游戏明明答案毫无异议但是看着宁恒笑着说“你赢了”的样子又觉得他喜欢就陪他玩左右只是一句话而已。
于是这个似乎是无聊极了的游戏就莫名其妙地一直玩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冉苍恰巧撞见宁恒与孙公公聊天。
那时候的孙公公还不是如今的大内总管只是一个小太监跟在一个废皇子身边没什么身份,也没什么地位。
“小孙,阿苍最近有好些吗?”宁恒端起茶水也不喝只是握在手中,看向孙公公的眼睛里仿若有星辰。
“我想了好些时候才想出这么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补偿些阿苍。”
起初冉苍惊怒他以为宁恒与孙公公,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人有什么秘密瞒着他,细细听来才愕然发觉,竟然是宁恒心疼他幼时的经历,想用些法子补偿他。
他想起宁恒进来有些“幼稚”的举动,拉着他一起玩的些游戏,明明身在寒冬,如同浸于温水之中。
他想起宁恒带着他跳房子的时候,他径直从尾跳到了头,宁恒呆愣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苍,你来了,今天心情不错?”
“嗯。”
……
“冉苍。”
“你猜,我是谁?”
原本低沉阴柔的声音变得清朗,依旧是温和的语调,却不带丝毫温情。
冉苍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浑身一颤。
他看见面前的“安隽”身形慢慢拔高,他身上那一身过于肥大广袖长袍的书生装被撑起,变成了侠客行走江湖常穿的劲装,佝偻的腰身变得挺拔,脊背笔直。最后他将药水倒在帕子上一抹,脸上的易容被慢慢除净,露出了他朝思暮想的面容。
“……阿、阿恒?”
巨大的惊喜撞击着冉苍,他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在触及到宁恒的眼神时,却又僵住了身形,一股恐慌中的他的心脏,他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宁恒,大脑一片空白。
面前的宁恒,丰神俊朗,一身正气,身形劲瘦而饱含爆发力,分明是五十年前的、处于极盛之时的碧水剑客,而不是那个被他囚禁了五十年,身形单薄,柔若无骨的笼中金丝雀。
不、
不对……
不对!这不对不对不对!!!
冉苍僵在原地。
他不知道宁恒怎么取出体内的囚蛊,也不知道他怎么解除体内的毒,更不知道他的武功为何恢复,甚至更胜以往,就连身上的锐气都没有半分磨损,如同鲜衣怒马的白衣少年。
宁恒分明年长于他,两人站在一起之时,他看起来竟比宁恒更年长几分。
这样,他怎么追上他?
如同梦魇一般的恐慌,跨过五十年的时光,再次缠上了他。
宁恒的笑意是天生的,他一双笑眼温柔,似春水拂过江南河岸,于是看谁都含笑,于是令人如沐春风。可是现在他面上却没了表情,笑也好,怒也罢,看向冉灿就像在看没有感情的死物。
“答对了。”
宁恒抬了眸子,回答却与以往不同。
他看着冉苍,心里的恨意叫嚣着,要将面前这半生的绝望之源吞噬殆尽。
他在被禁锢的时候,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随手抓住那几个小贼不对,还是把一个孩子从泥沼里拉出来不对。是结识好友不对,还是将想找一个继承人,将自己琢磨的武功传承下去不对。
最后他发现,没什么不对,他唯一错的,就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是他教冉苍武功,所以冉苍才会有力将他废了。
是他将冉苍带出来,所以冉苍有机会出来从商,招揽人手。
是他代表武林盟支持冉苍,所以冉苍坐稳了穹皇的位置,能轻而易举地囚禁他,而无人能找到。
是他没有看出冉苍的狼子野心,所以任由冉苍的感情慢慢发酵,最后终于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波及到了师父,甚至于整个武林。
没什么好抱怨的,这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
他瞎了眼。
不过还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他带给武林的祸患,就由他亲手终结吧。
宁恒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将除夕缓缓地抽出。
剑光如水。
澄澈如碧。
冉苍失态地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
“绿岸?!”
清亮的剑身裹挟着淡淡的一层绿意,如春风过岸,皆是春意。
白衣剑客,手持碧色长剑,一如当年。
五十年的时光好似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冉苍的恐慌达到了顶峰。
如果是这样。
那五十年的时间真的存在吗?
他以为刻骨铭心的时光,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吗?
二零八八用帕子沾过洛书额上的汗珠。
洛书双手带上了残影。
他面前摆着数百样碗碟瓷瓶,草药丹丸,带着奇特的韵律与节奏,间隔着常人无法察觉的时间,被一样一样地喂进曲青邪的嘴里。
随着面前的药物渐渐变少,洛书额上的汗珠几乎连成了串。
曲青邪身上扎满了银针,子车痕随着洛书的动作对一根根银针动作,或是旋转,或是扎深,或是拨动,有些被拔出,不时有新的银针被扎入,子车痕清冷的面上毫无表情,修长的手指不像是在和阎王抢人,倒像是在拨动琴弦,然而脸上的汗水已经沾湿了鬓角,方尚清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子车痕淌汗的速度,看得人胆战心惊。
左手将半颗药丸顺下曲青邪的喉咙,右手上只有拇指大小的药碗热气腾腾,被内力煎烤得只剩下半碗时被洛书一瞬倒进曲青邪的嘴里。
生命迹象已经接近于无的曲青邪,像是被呛到似的,猛地咳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方尚清眼前一亮,想问洛书,又担心自己打扰了洛书的动作。
洛书手下动作不停,一心二用。
“小清清去翻一下二青的眼睛,看他的眼白。”
“什么颜色的?有血丝吗?”
“有血丝,黑紫色……师父!血丝在消退!”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密密麻麻的诡异黑紫色血丝就消退下去,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洛书明显放松下来,捏开曲青邪的嘴巴,将一捧药粉灌进了他的嘴里。
恰在此时,子车痕也将最后一根银针从曲青邪的头顶取了出来。
连将银针处理干净的力气都没有,子车痕脱力地放松了脊背,脸上笼上一层潮红,汗水眨眼之间就将帕子浸透了,方尚清连忙将水囊递给子车痕,子车痕伸手去接,手指颤抖得险些握不住水囊。
洛书仰面倚靠在二零八八的怀里,面色苍白而两腮酡红,心有余悸。
他累坏了。
更吓坏了。
二零八八安抚地捏过他的肩背,将点心水囊递给他,有些担心洛书刚体型转换完不久,又受了这样的惊吓,经历了一次心力消耗巨大的抢救,出去之后会大病一场。
洛书胡乱吞了几口水,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勉力爬起来,两颊鼓鼓囊囊地去看曲青邪。
“师父,怎么样?”
方尚清紧张得看向洛书,洛书安抚地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担心,然后又开始调制药物。
方尚清与子车痕好容易放下来的心随着洛书的动作又提了起来。
“师父?”
洛书嘴里有东西,打了个手势,两人见状安静下来,焦急地看着洛书的动作。
洛书动作很快,调制的药物有些复杂,但是相比起刚刚的不知简单了多少,动作自带一股行云流水般的写意,看得人跟着平静下来。
洛书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手上的药物也已经调制完毕,他递给方尚清,在方尚清不明所以的神情中随手往他肩膀一拍,方尚清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洛书一把把人捞住放在地上。
“师父?”
洛书又是气又是无奈地把方尚清的头揉成了一个鸟窝,“时间到了吧?难受了吧?要是没有你师弟的万能解你们是不是都要凉在这?这是解药,吃了吧。”
在子车痕疑惑的眼神中,洛书没好气地道:“你师兄厉害,放着石头和剑不用,把血灵芝嚼碎了喂过去,自己的咽了一肚子血灵芝毒,连说都不说一声。”
子车痕愕然看向方尚清,然后又在心里连忙摇了摇头。
一定是被师父师爹的事情影响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应该只是误会吧……
方尚清面色赤红地解释,“师父!用剑和石头花费时间太久了!”
更重要的是他没力气了,以为师弟的解药至少可以抑制到出去。
方尚清苦着脸转移话题,“师父,二师弟怎么还没醒?”
洛书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得不怀好意。
“需要小清清你刺激一下。”
“不管用什么办法欲求为何。”
洛书环视四周,看着周围围上来的士兵,又看向前方的宁恒。
“为师要和这群小家伙玩一玩了。”
“老宁的见面,谁也不能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昨天过了生日,和考试一天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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