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尚清咬牙“现在所有人去地道!”
他声音震震使人双耳发麻,醍醐灌顶头脑清明,却也将人从云雾之间拉到无间地狱。
可是他们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紧赶着去地道在变故之前逃出去否则就是浪费了这些人的牺牲。
众人只得紧赶着在武林盟与魔教的引导下去地道。
然而就是这时变故再生。
遥遥的似有千军万马之声传来。
然而听到声音时意味着已经离得很近很近了。
不过几息之间就看见了一道轮廓方尚清心头一跳。
这些人步伐整齐,有人骑马,有人奔跑带着江湖客不曾有的整齐更像是军队里经过训练的士兵。即使是穿着平民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习惯。
难道是三弟派来的军队?
不应该,方才还给师父传了信件没理由派兵不告诉他们一声。
那这……
今日殷国越发猖狂,有小队潜入穹国,已经尽数抓获。
尽数……
当真是尽数抓获了吗?
若是被抓获的人隐藏了潜入小队的数量或是潜入者的行踪呢?
不过短短几个闪念之间,这一行人已经到了机关兽之外,看着他们堂皇穿过机关兽,方尚清眼皮一跳,知道最糟糕的几个猜测已经变为了事实。
这些人果然是施己教一边的。
施己教与他国有联系。
方尚清皱眉,还是上前一步,抱拳道:“阁下是?”
来人约有数百,为首的是一名大汉,身高八尺有余,却面容清秀,面白无须,看着有些怪异,就像是一个女子的头按到了一名大汉的身上。
他看了一眼方尚清,没有说话,反而是回身,将一名男子请了出来。
这男子身高不过五尺,宛如幼童,嘴上留着两抹八字胡,穿着一身菜色,色彩缤纷得很,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环铃铛,环视一周,看着众人都在看他,满意地一笑,然后握住铃铛一摇。
就在铃声响起的刹那,原本昏迷的木卓和七律突然起身,开始用尽一切办法向周围攻击,双目赤红,宛如没有理智的野兽。
然而这两个人的不正常早就被看出,被绑的严严实实,即使坐了起来,也只能像虫子一样弹动,将旁边的人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制住。
矮小男子脸色一黑,将铃铛用力一甩,“废物!”
子车痕微微皱眉,他看向子车筹,子车筹点头。
没有蛊虫的行动迹象,相比起蛊人,倒更像是师父的催眠术……
为首的高大男子见矮小男子不成,便上前一步,道:“久仰,方盟主,曲教主。”
他声音也如同二八少女一般清脆,宛如出谷黄鹂,然而配合着他的身材与脸,说不出的怪异。
他低头看地面,地面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斑驳的一片暗红,他又抬头看去,惋惜道:“没想到都死了,我们原本很敬佩这些侠士,想为你们带来新生。”
“自杀是最愚蠢的做法,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你们?!”
方尚清已经有所预料,然而在听到他们这样说时,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身后已经有人抑制不住地怒吼出声。
方尚清向后身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尚有理智的将已经红了眼的拉住,勉强镇定下来,现在看来情景对他们不利,不能轻举妄动。
方尚清声音嘶哑,与往日相去甚远,“殷?”
他尚有理智,尚且能控制住自己,问出让人困惑依旧的问题以作试探,可是仇人就在眼前,又怎么可能真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方尚清话一出口,就见眼前的队伍中,有人瞳孔微缩,有人面露惊愕,纵使只是一闪而过,方尚清与诸多武林侠士也已经是心中了然。
为首的高大男子却面无异色,好像全然不知似的,反问道:“殷?盟主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们不过是一群被江湖抛弃的人,联合起来了罢了。”
方尚清神情微暗,为首的下地道的人已经往回传递了消息,在地道下面是偌大的机关,连接着上面的树木,下面的机关错综复杂,能将人生生困在里面,若是进去,就成了瓮中之鳖。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万林阵有两个阵眼,一个在地面之上,一个在地面之下,在一定时间之内,地道便是通往外界的出口,这一段时间之后,地上的阵眼作废,再不能控制万林阵,而地下的机关变动,将地道彻底锁死。
地下的机关没有遮掩,很容易就找到了阵眼,然而就算是整个隐门齐上,也至少要一炷香的时间。
方才木尽移动树林做出抵御机关兽的树木围墙,此时却变成了困住他们的囚笼。
一炷香的时间。
地下的阵眼全无遮掩,好像是笃定了他们不可能抵住一炷香的时间。
他们的兄弟牺牲自己的性命,最后他们却依旧不得不与机关兽生死一战。
方尚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勾了勾嘴角,体内内力如同炽热的熔岩一样流淌,烧得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痛痛快快地和他们决一死战,将他们的头颅阁下,祭奠他们死去的弟兄,他们的江湖的英杰。
殷……
冉星辰拿着手中的奏折豁然起身,桌上的茶水翻到,打湿了龙袍,他却恍然未觉。
“三师兄,怎么了?”
兰追睁开眼睛,看向冉星辰。
冉星辰尚登基,难免有人心怀不轨,行暗杀之道,冉星辰又更擅远战,近战实力就要被打了折扣,然而在这江湖上,若说起暗杀,又有谁比得上兰追。
于是为了冉星辰的安全,兰追索性就暂且搬到了皇宫,兰锋倒是高兴得不得了,自己阁主到处东蹿西跑,终于可以乖乖办公,自己也不用天天担心自己的发际线了。
兰追做事像暗杀一样一丝不苟,即使是在闭目养神之时,也能关注冉星辰的动态,以免出现什么情况。
冉星辰手握奏折,面色难看极了,兰追一闪之间到了冉星辰身旁,按住他的腕子往里输入一道内力,“三师兄?”
冉星辰将头脑乱成一团,索性将奏折递给他,让兰追自己看。
“今天刚呈上来的消息,我的探子说在西林近处发现了殷的行踪。”
白泽面具下,兰追的眉头紧锁,“西林……那不就是师父大师兄他们围剿地蛊之处。”
冉星辰沉声道:“不是整军,倒像是……”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脸色也越发难看。“倒像是之前围剿的军队,每支里面零散跑出了的十几人,凑出了这只军队。”
“殷西林附近,西林是地蛊的所在,今日正是围剿地蛊的日子,偏偏在昨晚发现了行踪,若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兰追摇了摇头,“施己教的天派、或者天派之上,应当就是殷国的人。”
他暗影阁杀手无数,这些日子斩过施己教教徒无数,莫说是玄黄级别,就算是地别金级也杀过,可是却未曾见过天派的影子。
这样密集的搜索之下都不曾有丝毫消息泄露,只有两个可能。
天派的人在江湖上是德高望重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在市井间隐藏与百姓无异,根本找不到他们。
亦或是他们平日根本不在穹国。
兰追想起曾袭击自己,导致面具脱落,被夺下一把匕首的人,那匕首上写着的,是一个“食”。
施己。
食己。
噬己。
他们一直想不通施己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算是想要一统武林,也不能对孩子下手,这是武林中默认的法则,若有人犯,便是正邪两道,人人知而杀之。
将一国的孩童杀害毁损,影响到的是未来,就到时候就算是真的一统武林又有什么用处,得到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但如果他的最终目的不局限于一统武林,就好说了。
冉星辰与兰追对视一眼,冉星辰对钱公公沉声道,“传朕的口谕,西林附近的镇守军,立刻前去西林!”
地下的阵法在被一点点破解,木尽一日之内经历了两次高强度的破阵,就算是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方尚清咬住舌尖,竭力让自己清醒下来,将一直一来困扰武林的数个问题问出,是解惑,也是拖延时间。
“你们是怎么样进来的。”
“化整为零,凑零为整。”
“人蛊的炼制进行到哪一步了。”
“如鬼附体,不知己所为。”
“有多少人被下了蛊?”
“不多,毕竟人蛊太难炼制。”
“你们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地位,权利,名声。”
“权利……你们在朝廷中也有人?!”
“说不上。”
“被江湖抛弃的人,是什么意思。”
“天资悟性不足,癖好不被人理解。”
“施己教能给你们?”
“是!我们要创造一片属于我们的江湖!”
“施己教的底蕴来自哪里?”
“说不清。”
……
除了涉及到殷国的内容,对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到了一炷香的时间。
方尚清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次拖延时间,顺利得几乎有些诡异。
然而地道里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方尚清猛地回头,却听见高大男子发出了一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
配合他高大的体型,令人毛骨悚然。
“盟主!下面的阵眼又变了!这是个阵中阵!”
传音入耳,都能听得出他们的绝望。
高大男子看向他们,眼神轻蔑,“方盟主,还有什么问题,我一并回答了吧?”
方尚清的心猛地向下沉。
他们,都知道……
方尚清只觉得心口沉入了冰水,经脉却流淌着岩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高大男子身后的人都笑了起来,好像在嘲讽武林众人的挣扎,就像是已经知道结局的观众,看着台上戏子的表演。
机关兽上还挂着侠客们的尸体。
方尚清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太阳穴跟着鼓胀。
他按压着,却无济于事。
他的师弟就要死了,他的弟兄们全部自爆经脉。
他拖延的希望不过是被包装好的绝望。
他怎么冷静?
身后的弟兄们都等着他!
方尚清只觉得心口的温度越来越高,就在要炸裂之前,一股清凉窜入心脉。
像是三伏天的一碗冰沙,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小清清,运气。”
“别怕,师父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回来了,这台风……rz
明天不能更新了,要修改高审章节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