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这话有夸张的成分。

现在的电影市场不同于两千年初的时候，那时候整个华语市场一年都没有几部票房过亿的电影，所以任何一位亿元票房先生的诞生都备受瞩目，哪怕之前默默无闻也会人气直接爆棚。

而现在，华语市场每年过亿的电影已经高达几十部，破十亿的少则五六部，多达十几部，这么多的数量淹没下，亿元票房先生这个名号还值多少钱可想而知。

再想要凭借一个‘亿元票房先生’一夜成名——

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只是已经非常低了，那些运气不好的、电影红而人不红的不在少数。

尤其周桐的外貌还是个严重的拉分项，成名之路会更难。

但李悦既然敢说出来，就必然有拿下B签，也就是周桐一口气冲到三线甚至二线的可能，甚至那个可能还不小，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被拿到台面上说。

这一点，除了毛小浩之外，王观和周桐都心领神会。

对于这个答案，周桐有些心动，不过他还需要多想想，所以没有接话。

王观这边口说无凭，没办法证明自己的电影一定能票房大爆，多聊也就无益，于是他礼貌的点头感谢。

“太谢谢你了，李女士。”

“哪里，一些小问题而已，举手之劳。”

李悦明白王观是在送客，有些不甘的站起来，脸上笑意勉强。不过临走之前，她又补给周桐和毛小浩一人一张名片，亡羊补牢道：

“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大家也不用有顾忌，就算合作不成，咱们也可以交个朋友嘛。”

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王观，这才悻悻离开。

可恶，明明发现了一只明晃晃的独角兽，却逮不到手，真憋屈。

李悦心里抓狂。

……

“怎么样，周学弟现在是什么想法？”

等李悦走远，王观见没有新人再走过来打听歌曲版权的事，注意力转回周桐身上，继续聊正事。

周桐没有立刻回应，沉默了一下，才抿着嘴道：“王师兄，我承认我很心动，但关于电影，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你说。”王观对周二代这种直截了当见怪不怪。

“那首《一路向北》，王师兄真实想法是要怎么安排？确定是男主角唱吗？还有，”周桐顿了顿，希冀道，“男主角可以拿到版权吗？”

“前一个问题，男主角确定演唱这首歌，拍成一部MV或者电影预告片后，配合电影宣发，版权……”

王观直了直身子，他虽然用这首歌来钓周桐，但在版权的问题上，他一点都没给周桐想念的余地，同样直截了当道，“版权是永远不可能给出去的，它只会在我手里。”

但在周桐彻底绝望之前，王观话锋一转，“不过周学弟想要买下这首歌的使用权的话，可以商量。”

使用权？

原本心冷的周桐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多少钱？我买了。”

哼哼，听到这么豪横的话，王观险些失笑，“这个问题先打住，买这首歌的前提是成为我电影的男主角，所以，周学弟你想好了吗？”

“……王师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刚才去台上唱歌，其实是唱给我听的吧？”

周桐没有接话反而反问道。

“基本属实吧。”

王观没有否认，大家谁都不是傻子，他现在用新歌拿捏电影投资的事，周桐不可能想不到自己被钓鱼了。

当然周桐本身不怎么讨厌就是了，因为鱼饵确实很香。

唯一的缺点就是王观搞捆绑销售，让他分外纠结。

“所以呢，在我展示完这个项目的所有亮点之后，学弟有兴趣吗？”

王观看向周桐问道。

“实话实话王师兄，在来之前，我已经知道赵明哲转投别处了，我本身也不太好你这个项目，所以我来只是想走个过场……”

“哦？是吗？原来我还挺有面子。”

王观差点拍桌子了，心想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这个导演届的潜力新秀应该有的待遇，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想和现在的我合作，也得给未来的我一个面子好吧。

像赵明哲那种二百五，王观都有些懒得怼他。

他实在不明白他和马文华两个导演之间的矛盾，赵明哲一个演员傻乎乎的掺和进来干嘛，嫌他以后可以合作的对象多吗！

简直脑残！

“咳，你继续。”王观吐槽完心里的怨念，才发现周桐被自己打断了话，连忙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

“……”周桐残念满满的瞥了王观一眼，决定长话短说，“但看过师兄的剧本之后，我对这个项目本身有一定的兴趣，再加上师兄的新歌，我有意投资一百万。”

才一百万？

王观和毛小浩心里都闪过这个声音，不同的是，毛小浩大失所望，而王观知道这绝对不是周桐的底线。

所以他摇摇头，道：“一百万肯定是不行的，一百万连电影男主角都拿不下来，更不用说还有演唱电影主题曲的机会。”

“那师兄的期待值是多少？”周桐反问道。

“五百万。”

王观自觉没有狮子大张口，报价不黑，但也做好了周桐讨价还价的准备，谁知周桐并没有砍价，而是点头道：“如果师兄给我《一路向北》二十年的使用权，我可以答应。”

他之前报价那么低，本来就是想通过电影投资权，拿回新歌谈判的主动权，甚至他现在宁愿演个烂片的男主角，都想要拿到《一路向北》的使用权。

“这是两码事两份钱，不能混为一谈，”王观第一时间指明其中的关系，“二十年的使用权可以卖，问题是你可以付我多少钱？”

王观最早其实是想自己唱的，可想了又想，这首歌实在和高桥凉介不配，最后还是拿出来换钱了。

“王师兄，我已经为这个捆绑关系出了五百万了，还不够吗？什么歌能这么贵？”周桐佯装不满道。

王观笑了笑，心想要不是为了玩捆绑销售，我千挑万选找你周二代干嘛，嘴上却道。

“按照学校这两年的行情，我这种水平的人的电影男主角的报价可以喊道四五百万，甚至我还给了周学弟你别人没有的演唱主题曲的机会，你真觉得五百万多吗？”

“……”周桐沉默一下，有些不确定道，“那我再出一，不，两百万？”

王观闻言摇头，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的买价，周桐给得不低，但王观自信自己演唱的话，可以凭这首歌赚到十倍二十倍这个数字，所以他不可能贱卖。

于是他幽幽道：“周学弟知道庞虎吧，前两年他的《两只蜻蜓》向外卖的时候各方报价都很低，最高只有二十万，庞虎气不过，自己唱自己发行，结果两年大赚五千万，我自信《一路向北》不比《两只蜻蜓》差，所以这个价格我肯定是不会卖的。”

“王师兄你不会想卖上千万吧？”周桐被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道，“可好歌不一定能流行的起来，十年来也就只有庞虎他们几例。”

“对，但有电影加持，《一路向北》流行起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王观寸步不让，“而且现在不同于十年前，网络媒体、自媒体、直播平台等新兴媒体在迅猛崛起，好歌有了更多的宣传渠道，酒香不怕巷子深。”

周桐张了张嘴，再次沉默，谈判实在不是他这种富二代的强项，所以干脆又把问题抛了回来，“那师兄你的底线是？”

“《两只蜻蜓》两年赚了五千万，《一路向北》我砍一半，再扣税扣渠道扣成本，赚一千万，你接受吗？”

闻言，周桐表情陷入纠结，心里上他承认有这种可能，但，难道他要掏一千万买下这首歌两年的使用权？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周桐很想玩一把愤而离席，让王观知道知道什么叫富二代的愤怒，同时以退为进。但奈何他真的很喜欢《一路向北》这首歌，从它上面看到自己成名的希望，对面这位师兄又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他很怕自己弄巧成拙喽。

“所以……师兄你不是要卖一千万吧？这样我这边的风险太高了。”周桐很纠结。

“当然不是，”出乎他意料，王观竟然摇头。

“我只是想借此向学弟抵押一千万，先把电影拍出来，然后等电影下映，你再决定是不是要买《一路向北》的使用权。当然那时候，可能价格又要调整了。”王观看着周桐很认真的解释道。

“……”周桐渐渐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知道这位师兄到底是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