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
对于予努,元书意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良夜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会让予努放过元书意:“为何?”
筷子在菜碟上点了点,元书意笑了:“这就要看她想要什么了。”
博胜桥外一条小道里,埋伏着十来个黑衣人。
黑巾覆面,个个身手矫捷附在暗处。
“少夫人,咱们——”
少女的尖叫还未出口,已经被人手捂住,拖进了小道。
一处暗室,素瓷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掌昏暗的墙灯。
挣扎着要起身,才发现手脚被人绑住了。
这一动,却看到自家少夫人躺在身旁,身上衣裳尽碎,入眼俱是红痕,还在昏睡未曾醒来。
素瓷吓得眼一花,登时又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天色灰蒙,恍然四顾,自己衣裳整齐,置身在一辆马车里,自家少夫人裹了件黑色大衣,半躺在自己身边。
“少夫人——”素瓷扑了过去,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裹在黑衣里的柳枝皱了皱眉,渐渐转醒。
“少夫人?少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枝呼了口气。
“少夫人,”素瓷已经从窗户缝里看到了自家府门的牌匾,可柳枝这个模样,若是就这么出去,一准要被传遍京城,素瓷咬了咬牙,“少夫人你且在这儿躺着,奴婢去叫人来接您,您可千万别出去。”
“什么?这是哪里?”柳枝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明明是从博胜楼出来,正在边上等自家的马车,怎么这马车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家?是哪个狗奴才偷懒了?
正要起身去查明,却发觉浑身使不上劲儿,哪儿哪儿都疼。
伸出手来,这会儿柳枝才发觉到手臂上的星星点点。
“我这是怎么了!”柳枝一把就抓住了要出马车去的素瓷,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水。
素瓷怎么敢说话,只嗫嚅着,抽泣着,跪在柳枝身前一个字也不敢说。
掀开身上的黑衣,霎那间一目了然。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勋家府门上空。
元府。
元苏姝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
可这个消息却没有如她所愿。
“什么?是勋家少夫人?哪个少夫人?”元苏姝拉着垂翠的手,不自知就加重了力道。
垂翠忍着痛,重重点头:“是柳氏,一大早就来了辆马车,将她们送到勋家府门前,也幸好时辰早,没什么人瞧见,可今日京城里已经出现些闲言碎语,恐怕瞒不住。”
“怎么会是那个寡妇柳枝?怎么守在外头,还愣生生地就弄错了?瞎了眼了么!”元苏姝甩开垂翠的手,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
“小姐,咱们还有机会,咱们这边不急,倒是西域公主更急些,这件事有她在,牵扯不到三小姐身上。”垂翠没去顾及自己的手,忙去端了碗清茶过来。
“怕只怕她要出卖我,”元苏姝本没那么担心,可予努的作风她很清楚,若是被逼急了,谁都能推出去,“不行,防患于未然,咱们得找个垫背的。”
“小姐想怎么做?”垂翠递出去的手有些抖,但还是递着。
元苏姝看了她一眼,良久,见垂翠确实要撑不住了,才将那碗清茶端了过来:“就像这碗茶,你端久了,才能察觉到它的份量,咱们的手脚,动多了,总会让人察觉。如果想要掩人耳目不着痕迹,又不放下这碗茶,你说,该如何?”
垂翠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元苏姝笑着叹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咱们就将这杯茶,递给另一个想要这碗茶的人不就行了。”
元苏可在祠堂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元苏麒的小厮从里头出来。
“五小姐还是请回吧,老爷吩咐谁都不让进去,二位少爷也让您回去,免得老爷知道后,牵连到五小姐。”小厮将那只食盒递回给元苏可。
元苏可只能接过:“既是这样,那他们从家祠出来的时候,你让人来告诉一声,我再去看二位哥哥。”
小厮应了声就重新进去了。
湘敬在远几步的地方给元苏可把风,见她无功而返,也知她不好受。
“小姐,总能见着的,咱们回吧?”湘敬过来扶她。
元苏可嗯了一声,呆呆地任由湘敬扶着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了。
“不行,我总觉得有事发生,”元苏可一把攥紧了湘敬的手,“你觉得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湘敬惊得四下看了看,才捂着心口小声回元苏可:“小姐,不会的,昨日大小姐根本就没多注意您,怎么会发现——那件事,咱们还是别在外头说这个了,回去吧?”
“不,”元苏可将湘敬的手攥得更紧了,喃喃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你看,她报复我了,她报复我了……”
元苏可的眼神发怵。
今早勋家门前的事,她一听就满身冷汗。
昨夜她可是亲眼瞧见那柳枝和她的丫鬟被人掳了去,只不过她站在了稍远的边上,那几个黑衣人没瞧见她,她才躲过了一劫。
可那丫头那双惊恐至极的眼睛,现在还映在她的眼前。
肯定是因为她突然离席,元书意下了黑手,没成想抓错了人。
那勋家少夫人和她身形差不了太多,今日又是凑巧梳了个差不多的发式。
怎么想都很可能是针对自己……而自己对不起的人,除了元书意她想不出第二个!
看元苏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像要发病,湘敬赶紧拿出药来,强硬地给元苏可灌了一口。
“小姐,您可别乱说话了,奴婢这就让人来将您送回去,您千万被说话了。”湘敬一边叮嘱元苏可,一边朝不远处的几个丫鬟招手。
“是她……一定是她……”元苏可喃喃几句,便失去了意识。
行书院里,元书意正自个儿端坐在镜前梳着头。
良夜推门进来,见她起来了,还有些惊愕:“这么早?”
“睡不着,再说——”元书意拿着梳子指了指窗户外头的阳光,“都日晒三竿了,还早?”
“您天快亮才歇下,这会儿可不是早?”良夜上前去将床榻上的帘子挂了起来。
一看床榻都整理好了,有些惊讶:“您都收拾好了?”
“偶尔收拾收拾,你们少受些累嘛,”元书意转过头来笑道,“咱们今日可多事儿做,你可得精精神神的,别出错才好。”
“嗯,”良夜上前,从元书意手里接过梳子,几下就给她打理好了发式,“您看看这样行吗?”
“没想到你也会这个,”元书意左右端详一番,竖起大拇指跟镜子里的良夜比了个赞,“可好了。”
良夜笑了,将梳子放回了梳妆台上。
再将上头摆好的钗子一根根给元书意戴上。
“白初那丫头,送回去了吗?”元书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良夜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都按少夫人说的,送到了江西,她家中的几口人也已经接了过去,少夫人放心吧。”
元书意点点头。
良夜看向镜子里自己给元书意梳的发式,似乎又看到了那些年白初教她的时候,那些孤单的日子里,是白初陪在她身边,等着元书意回来。
良夜将最后一根簪子给元书意戴上,手垂了下来:“她其实也不坏,从小就一道在您身边,您离开元家后,也是她和我一道住着,她吃了很多苦。”
“你应该知道,她留在这里,到头来也是逃不出别人的利用,她不像你有武功,她保护不了自己,你也保护不了她,”元书意站了起来,回身看向良夜,“将她卷进咱们的事里来,我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她需要离开京城一阵子,其他的,你我二人一心,还有什么办不成。”
良夜何尝不知道这是条艰辛的路,可没了白初在,她真的心痛:“多谢少夫人。”
“这个谢字太重了,”元书意依旧拍了拍她的肩,“我看出来你们情谊深重,眼下只能这样安排,来日定会再重逢。”
良夜重重的点头。
元书意也点头:“咱们现在几乎没什么钱了吧?”
良夜这回是真的当着元书意的面叹气了:“您知道就好,确实没钱了,先前那一万两是钱庄给您兑的嫁妆钱,五千两是咱们的体己钱,您这几天给出去除去后,剩下的就是最后的现银。”
元书意点头,认同:“看来是得先从府里下手了。”
“府里?”良夜不明白。
“府里这几日的家事不都没管么?夫人那边也没见动静,估摸着积攒的事务多得不得了,”元书意伸了个懒腰,动动筋骨,“咱们先将府里这盘沙子给筛一筛,银子不就有了?”
元府账房这几日来了不少人,都是来催问结算这个月的银钱的,催得账房总管都急上了火,可怎奈那些人还是一拨一拨地来,大有踏平账房门槛的气势。
这不眼瞅着账房门前的元书意笑嘻嘻地进来,账房里的总管“哎哟”一声一拍大腿就要过来诉苦。
“少夫人您可算是过来了——”
元书意停住了脚步,冲皱着脸朝她奔来的总管笑道:“怎么,几日而已,咱们高家的大总管就扛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