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七章 猜测(1 / 1)石月初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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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脸颊上滑下泪来,箬茸慌忙去找帕子,怎奈手抖个不停,帕子掉在了地上。

元书意快她一步去捡,抖干净放回了她手里:“你也该为你自己多打算,在高家里做个小丫头,我觉得不该是你的人生,你值得更好的。”

看箬茸的掌心遍布褶皱,看者惊心,元书意抬头看她:“我看人还挺准的,你本也不是做丫鬟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来了这里,今日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放你出府。”

箬茸抖着手捏紧了帕子,将落下的泪擦去。

“少夫人,我本就是这个命,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里,是我该待着的地方。”箬茸摇着头,拒绝了元书意。

“可你明明落泪了,”元书意揭穿她,“你明明就赞同我说的,天高任鸟飞,你有本事,何苦还要留在这里?除非……”

箬茸睫毛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你有什么必须待在这里的理由。”元书意猜测。

必须待在这里的理由。

箬茸僵硬地扯动了嘴角:“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能陪在少夫人身边,我就知足了。”

元书意摇头:“你是个有志气的女子,你绝不会甘愿在高家这么了却一生,你有难言之隐可以,可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能让你不认命吗?”

箬茸控制不住眼眶发红,声线已抖。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关于这个让她不得不认命的人,她不能说半句。

“少夫人,不用太在意我的事,关于夫人,我确实知道的不多,也只是想让少夫人多警惕些,言语不当,下回一定注意。”箬茸垂下眼,不想让元书意窥见自己眼中的情绪。

“你啊,”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元书意只能作罢,“我会提防着夫人,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做的也是对的,往后大可直言,咱们不分主仆,畅所欲言。”

给箬茸一个安慰的笑,元书意转了个方向,下了台阶。

箬茸原地站了片刻,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将心头那抹酸涩压了下去。

继续走了一段,能看到一片稀疏竹林。

竹林里有几排房子,一溜下去目测能住个几十人。

府里的小厮估摸着就住在这,她听松秀提过。

这里也像是平日里有人烟的地方。

几步走过去,一点儿人声都听不到,空荡荡的几排房子,门窗关着,丝毫没有动静。

“嘿——”元书意朝一排房子喊,“有人吗?”

没人回她。

上前推了推门,门从里头锁住了。

“不对劲。”元书意收回了手。

箬茸也跟了上来,察觉到了此地的不对:“少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嗅到了血腥味。

元书意也觉着冷风瘆人,同意:“还是去中馈要几个人来看看吧。”

二人才迈上了台阶,就听身后飕飕的一阵风,元书意登时就往前猛跑了几步,才转过身来看。

这一照面,才知是熟人。

“松秀你吓死人了,”元书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从嗓子眼冒出来,可看松秀满脸凝重,元书意直觉是出事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松秀看了箬茸一眼,才回话:“先回前院。”

要说京城里最稀奇的地方,非属城南天符司不可。

天符司作为前朝遗留的才子秘学之地,本应建造在书香浸润的东长街,可当初天符司元老却将本址定在了城南市集的正中央。

天符司外围用石块垒砌起了两丈高的石墙,将自己圈在了这日日热闹非凡的城南市集之中。

一位笠帽遮面,身形高大的汉子站在市集里盯着天符司看了一刻钟,才上前去敲开了那扇破败的木门。

开门的小厮打量了一番汉子,问道:“做什么的?”

那身形高大的汉子也不说话,手掌一开,亮出一枚纯金圆环。

那小厮一看这圆环,立即就朝门外左右瞅了一遍,接着将门一开,皱眉催促汉子赶紧进来。

笠帽下那张脸戴了个木面具,只遮住了口鼻,亮出的那双眼睛精亮得可怕。

小厮本不待见他,可一瞧那双眼,顿时就收住了满脸不满。

汉子也不管他,径直走了进去。

市集里看到这一幕的人,相互间又推搡起来:“你瞧,刚刚进去那人像不像西域来的?”

这回接话的人也不呛声,非常认同:“可不是,我刚瞅见他那张脸,”说着就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盖着面具,那双眼睛一看就不是咱们中原人!”

“你说他来天符司做什么来了?该不会是想勾结里头的人……”后头的话,饶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市集上他也不敢说出来。

“说不好,上回在城外茶摊不是有人打赌吗?说来的西域公主要选驸马,这回看,那小子兴许就要赢了!”想到自己当时也在场,回头有好一顿吃的了,面上就乐开了花。

“说不好他要赢,你没瞧见前几日高家里聂元两家聚首,高大爷和少夫人又受了伤,回府后还不是相安无事地各走各的,这两天屁大点动静都没有,亏得我都下了注了,这倒好,人高大爷跑边戍去了,这局还怎么赌嘛。”说起这个就来气,说话的男子伸手去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想着这个月的银两又要省着花了,悲从心来,直叹气。

“一码归一码,你是点儿背了点,不过我看聂家这几日府里有些动静,听说聂喜那小子被打了板子,”有知情人就激动起来了,肩上挑的货物都卸了,凑过来说道几句,“我看,就依聂喜的性子,这两日就要出来闹了!热闹还是有得看的!”

“是啊,少夫人不就是元家人吗?到时候闹上门来,就热闹了!”最爱看热闹的就是这些小市民了,尤其是那些豪门贵胄,平日里接触不到,这辈子也做不成那种春秋大梦,只好在这些热闹事上听个热闹,感叹做贵胄也不容易,天子脚下,还是老百姓更自在些。

“别说,这个西域公主还住在高家,等聂公子一闹,事情就有得看了!”起哄的人嚷了一嗓子。

“西域公主有什么,咱们大宣的公主才尊贵,”有人就不屑一顾,“一个小国的公主来咱们这儿招驸马,咱们还得处处捧着她?笑话!”

“可不,区区一个西域都找上天符司了,咱们大宣给的面子是真的大。”有人坐在旁边,酸溜溜说了句。

要知道天符司虽说是为了笼络前朝才子才设立的,发展到如今,天符司背地里也受皇家调遣,如若没有皇家同意,他国的人是不可能被请进去的。

“就是不知西域的人找上天符司,是要做什么……”说话的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若说是来招驸马的,这天符司里不是些老头子就是些杀手,那些个真才实学的小年轻这时辰也都回去了,西域的人来,像是为别的事啊……”

“这你都看不出来?”有人就来出风头了,“你看那彪形大汉,分明也是个杀手,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想请天符司的人帮忙了。”

对哦。

讨论来讨论去,都忘了天符司还承接寻人任务的。

“西域的人要找大宣的人帮忙找人……这也太滑稽了吧?”旁边一个卖鸭的男子抱手歪在墙边,看着天符司的大门揶揄道。

有人哈哈一笑,伸出脚来踢了一脚卖鸭男子面前的鸭笼,笼子里的鸭嘎嘎直叫唤:“你不许人家寻失散多年的儿子闺女啊?”

卖鸭男子伸出脚朝踢他鸭笼的男子屁股上踢了一脚:“两天没见野了你了是吧?”

“嘿嗨两日不见,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旁边人似乎见怪不怪,丝毫不在意这二人的言行,只揪住了方才的话,回怼道:“儿子闺女?我还情人妹妹情郎哥哥呢。”

附近的人失声笑了起来。

笑声混杂在喧闹的市集里,热闹的城南市集依旧热闹。

行书院。

“你说人都没了?什么意思?”元书意站在外厅,听松秀报告昨日的事情。

箬茸去了小厨房,良夜在门外守着,桃依去了中馈调派人过来。

“一夜之间,全死了,”松秀面色凝重,“尸首都还在,今早已经运走。”

元书意面色也白了。

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人命如草芥,她还记得那日认不得路,途中问路的那几个小厮机灵恭敬的面容。

就这么没了吗?

她的心里堵得慌。

“什么人干的?”

元书意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犹豫是否要抓住的时候,已经一闪而过。

“还没查出来,”松秀说道,“不过此事已经禀报了大爷,最迟明日一早就能收到消息。”

“那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隐瞒到底,还是宣告府里,让官府接手。

松秀到底是跟在高景行身边多时的人,他应该知道自家主子遇到类似的事会怎么做。

她听一手,做参考也好,避免处理得偏离了高景行的作风。

“属下不知。”松秀低下了头。

沉吟片刻,元书意在厅里踱了几步:“能瞒多久?”

“府里眼线众多,此刻能知道的都知道了。”高府里处处眼线,高景行在府时还能守住几方清静地,高景行一走,对方人手太多,他防不胜防,定顾不周全。

是他大意了。

他的任务是守住元书意的命,可其他人的——

松秀攥紧了拳头。

其他的兄弟,他终究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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