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尘微一皱眉,寻声看去。
见二楼上,探出一女子身影,这女子十六七岁模样,模样还算清秀,作道姑打扮,腰间还带着柄长剑,此时面带嘲讽的看着沈安尘二人。
郑大有被她嘲讽,也不气恼,只是朝女子拱了拱手,继续和沈安尘吃酒。
谁知那女子不依不饶。
“怎么,被我说中,所以没话说了?模样长得文质彬彬,原来也是个无胆鼠辈。”
沈安尘看不惯她尖牙利齿的样子,朗声一笑。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郑兄模样长得英俊,走到哪都有女子搭话,同理姑娘无人理睬,也是因为相貌的缘故。”
这话就有些狠了,沈安尘直说他们不回那女子的话,是因为她长得难看。
凡是女子,特别是有些姿色的女子,对于相貌特别看重,此时听到沈安尘讥讽她长得难看,气得眉毛倒竖,当即双脚一踏,飞身下楼,拔剑朝沈安尘刺来。
这一剑直指沈安尘心口,竟是要痛下杀手。
沈安尘也生起怒气,这女子也太过狠毒了,不过是斗几句嘴,就要杀人,当下挺剑相迎,与她斗了起来。
那女子虽然下手狠辣,招招不离要害,但是武功却不怎样,剑招接换之处很是生涩。
沈安尘的全真剑法早已经小成,施展起来连绵不断,只交手几招,就扭转攻势,将那女子逼得左支右挡,狼狈至极。
不过他并不打算杀人,只是想要给她个教训,于是使出全真剑法中的第一招,张帆举棹。
这是全真门人切磋时的起手一招,简简单单一招直刺,横剑就能抵挡。
只不过沈安尘此时用的是又快又疾,那女子本就章法大乱,此时见剑尖直指眉心,惊恐之下只能向后退让。
沈安尘上前一步,再刺。
女子再退。
一连刺了七剑,女子也退了七步。酒楼的客厅就这么大,方才两人一动手,客人就跑光了,还带倒了不少桌椅,女子接连后退,正好退到一张歪倒的桌子上,一不留神就被拌了个大跟头。
沈安尘这才收剑,让她出个大丑,算是小惩大诫。
那女子摔了个屁股墩,又是惊恐又是羞愤,捂住脸哭了起来,
摇了摇头,沈安尘招呼躲在一边看戏的郑大有,两人准备离开酒楼。
“没出息的东西!我何时教过你打不过别人就哭!”
二楼之上,再次响起一道女声,说话之人显然内力强劲,仅听到声音,沈安尘就被震得脸色一白,郑大有没有内力护体,更是被震得连退三步,捂着胸口喘息起来。
沈安尘大为郁闷,心想今天是撞了哪门子邪了,这二楼上是不是坐着一群女葫芦娃啊,一个接一个的。
女子听到声音,脸上明显露出恐惧之色,赶紧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师父赎罪,凌波知错了。”
凌波?!
沈安尘猛地一个激灵,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两个女子是谁。
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和她大徒弟洪凌波!
“快走!”
沈安尘低声对郑大有说道,然后拉起他就朝酒楼门口跑。
“小子,现在想跑怕是晚了!”
铮!
两枚银针如同电光一闪,攒射在门板之上,针尾犹自晃动不休。
郑大有吓得一动不敢动,方才一枚银针离他只有几寸,险些就射中他了。
沈安尘面色严峻的转过身来,在李莫愁的冰魄银针面前,郑大有根本逃不掉,就算是他,恐怕也难以躲避。
李莫愁此时已经下楼,正站在洪凌波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安尘心中一沉,没想到李莫愁轻功如此之高,在发针恐吓他们的时候,还能无声无息的来到楼下,有这份轻功在,逃跑的希望更是渺茫。
“小子,你认得我?”
沈安尘深吸了口气,躬身行礼道:
“李前辈大名,在下自然听过,方才与令徒动手的是在下,不关郑兄的事,可否请前辈放他离去?”
李莫愁没有理睬沈安尘,而是低头看向洪凌波。
“抬起头来。”
她声音冷清,语气平淡,却让跪在地上的洪凌波瑟瑟发抖起来,显然是害怕至极,可是更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只好仰起头。
啪!
李莫愁突然出手,狠狠扇了洪凌波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洪凌波虽然被打了一巴掌,却松了一口气,知道不会再有惩罚了,当即连声应是。
李莫愁教训完徒弟,才转身打量起沈安尘。
“小小年纪,武功倒是不弱,方才看你的剑法,是全真教的路数,你是全真第几代弟子,哪一位的门下?”
“在下是全真三代弟子,家师乃是长春子。”沈安尘低眉顺眼,希望借由全真教的名头,能让李莫愁有所顾忌。
听到沈安尘的回答,李莫愁突然笑了起来。
李莫愁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年纪不过三十,正是最美艳动人的时候,此时突然展颜一笑,端的是动人心魄,魅惑至极。
只不过沈安尘却没心思欣赏,他看到李莫愁发笑,冷汗大冒浸湿了衣背。他突然想起,丘处机跟李莫愁可是有仇怨的。
“丘处机的弟子,好,好得很,去年初春,你师父和几位师伯可是让我好生狼狈啊。”
李莫愁冷笑几声,突然一动,身法飘逸,倏忽间移至沈安尘身前,袍袖挥舞,右掌向他劈了过来。
手掌之上乌黑一片,显然已经用上了她的独门绝技五毒神掌。
沈安尘眼中狠色一闪,提剑便刺。
既然服软不起作用,那么奋力一搏便是,别说你是李莫愁,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我乖乖受死!
这一剑,蕴含着沈安尘向死而生的意志,竟突破了小成剑法境界,威力大增起来。
李莫愁本来轻易就能避开剑锋,并且攻击不变,谁知半路沈安尘的剑法突破了,速度陡然加快,猝不及防之下,李莫愁只能收回手掌,先行防御。
只见她右掌一翻,掌心紧贴剑身,然后发力一击。
当啷一声。
一截剑身坠地,沈安尘的长剑竟被她一下拍断了!
巨大的力道,震得沈安尘手臂发麻,险些握不住剑柄,再没力气举剑了。
接着李莫愁揉身上前,又是一掌,朝他天灵盖横拍而来。
眼看就要亡命于此,沈安尘突然大喊。
“玉女素心剑!”
毒掌停在他头顶三寸处,只差一点,他就要死了。
沈安尘大口喘息着,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小子,什么是玉女素心剑!和玉女心经有什么干系?”李莫愁面色凝重,眼神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李前辈出身古墓,想必也知晓我教重阳祖师与林朝英前辈的往事吧?”
沈安尘将断剑收回剑鞘中,随后不等李莫愁回答,继续说道。
“这两位前辈虽然情谊深厚,但因为好胜心太强,所以最终也没能成就姻缘,林朝英前辈因此创出一门克制全真武学的玉女心经,其中就有一套剑法,叫做玉女剑法。”
听沈安尘说到自己最为在意的玉女心经,李莫愁神色不由激动起来。
沈安尘瞧在眼中,心中大定,不怕你不上钩,就怕你不心动!
“这套玉女剑法,招招克制全真剑法,若遇上别派武功,那这套剑法不过是门寻常的上乘武学,但是对上全真剑法,就威力倍增,直指要害。”
“不过,玉女剑法最精妙之处,可不在这里......”
说到这,沈安尘便闭口不言。
李莫愁正听得入迷,连忙催促沈安尘继续说。
沈安尘转头看向郑大有,见他满脸惊惧,却担忧的看着自己,心中微微感动,自己算是交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李前辈,我这位郑兄与此事无关,还请放过他,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再说的。”
李莫愁冷笑一声,一把抓住郑大有掷了出去。
郑大有在街上打了几个滚,浑身疼痛,缓了一会才站起身来。
“沈兄放心,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的!”
说完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沈安尘失笑,这位郑兄到底是书生气,这种话说出来干嘛,直接去做不就好了吗。
“现在可以继续讲了吧。”
李莫愁眼神冷彻,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沈安尘话音一转,念起了雁丘词,这首诗是元朝词人所作,但在神雕世界中,都快成了李莫愁的出场词了。
听沈安尘念起,李莫愁眼神恍惚,回忆起了和陆展元的爱恨情仇,不过随即她就恢复了过来,看向沈安尘的目光带着阵阵杀气,显然是想起了被抛弃的痛苦往事。
沈安尘被这眼神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不敢再撩拨李莫愁,老老实实讲起玉女剑法。
“林朝英前辈正是深爱重阳祖师,所以才会因爱生恨,可是在她心中,也是憧憬着与心爱之人并肩对敌,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莫过于此了,而玉女剑法也是如此,既克制全真剑法,又与全真剑法相辅相成,这两套剑法合在一起就是玉女素心剑。”
“这玉女素心剑的威力,便超过了古墓全真两派所有武功,由情意深厚的两人施展出来,就算是天下五绝,也可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