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诊所的四楼,这里是陈小刀的病房……
爱德华很害怕陈小刀此时的模样,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恶意,这种恶意他在电视上播放过的纪录片中见过,那是饥饿的狼看着猎物的时候露出的眼光。
“血液报告。”陈小刀的话低沉富有磁性,像是古代君王一般让人无法抗拒。而爱德华听见陈小刀的话,呼吸困难,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弯下,就像是仆人一般,卑微在地上捡起了病例卡,里面夹杂着陈小刀的血液报告。
陈小刀看着血液报告。
这份血液报告很详细,应该是当时爱德华救助陈小刀的时候对他进行的测试数据。白细胞参数在正常的数值,红细胞参数低于正常值。陈小刀知道如果白细胞参数这一数值显著增大,表示身体免疫系统处在活跃期,指示最近可能受到细菌、病毒感染,炎症反应等,如果正常就说明他的身体没有遇到感染的情况。红细胞少表示他很大可能有贫血的问题。
这是一份正常人类的血液报告,陈小刀松了一口气。脑袋中那些不好的猜测稍微淡化了一些。而他抬起头看着医生,映入他瞳孔的是一张无比惧怕的脸。
陈小刀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话语会让一个人害怕到这种地步,他勉强地扬了嘴角,对着医生流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
而此时爱德华感受到从陈小刀身体上散发出来那种如同皇帝般的威压消失了,呼吸忽然也变得通畅了许多。
“……怎么了?”爱德华言语中依旧带着一些胆怯。
陈小刀从医生的眼中读懂了自己的失态,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而此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心中那蹿升的野性与难以描述的欲望让他有一些迷失,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面对着爱德华,陈小刀就好像是面对着一种低等动物,一种源于本能的厌恶与不屑,他不屑与他讲话,过多的言语仿佛都是对他自身的亵渎。而陈小刀的内心不由自主散发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压。而他此时正在不停地将敌意与威压收敛。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而爱德华是一位罕有的滥好人,而且富有,这种善良源于他的名誉贵族的头衔。除了他任职慈善机构的高管之外,他还自己出资修建这一所私人诊所,为了给一些成功人士的客户提供医疗服务,平时还会对一些普通人提供医疗援助,像陈小刀这种从高速公路上捡回来,当然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而爱德华医生也是遇见这样的患者,明明是你好心救助了他,但是这种眼神却让他感受到一股如同来自冰窖中寒意。不过医生是高贵的职业,优良的职业本质使他打起了精神。
“你怎么了?”爱德华关心道。
“前所未有的好。”陈小刀几乎是第一时间说出内心的想法。
没错,是前所未有的好。出来悸动的内心之外,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澎湃的精力像是一头斗牛一样,而且他的感官、感知好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正在被无穷的放大一般。
对世界的认知,此时无比的清新。
仿佛间,还听见身体中发出了呐喊,正在告诉他此时前所唯有的强大。这种错觉让陈小刀想要第一时间去尝试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陈小刀知道他自己是强,但是他强更多的是在技巧,而非是肉体,但是现在的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台高功率的发动机。
而精神异常亢奋,视力与听觉在昏迷之后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层度,能够听见爱德华胸腔中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门外的脚步声陈小刀能通过耳朵能够捕捉到这些平时很难听见的细碎的声音,夸张的是,居然还能分辨出走廊的行人是男还是女。
但是当他下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到周围的声音之后,陈小刀听见了以前从来都不会听见的声音,变压器的声音,或者猫打碎碟子的声音,这些声音瞬间被放大,耳边萦绕着各种响声,如同爆炸般的声响,让他头痛欲裂。
陈小刀坐回了床上,双手开始捂住自己的耳朵,过了很久这些声音才慢慢减弱。陈小刀脸色苍白,这时候他开始对于自己的身体感觉到陌生。
同时,身体开始涌出各种各样的不适感,他开始有一些反胃与恶心,自己的内脏当中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蠕动着,刚刚那种异常的饥饿感再次出现,通过这些在内脏中蠕动的东西共振传递到大脑中。
而此时陈小刀已经发现爱德华医生手上拿着细小的划伤已经结痂,空气中那些淡淡血味已经消失不见。
忽然,陈小刀好像明白了,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医生,我想我现在必须离开了。”
陈小刀声音微弱地说着,瞳孔中有一些不同以往的苍凉。还没等到爱德华说话,他就已经站了起来。还没等爱德华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打开了病房的窗户,然后跳了下去。
“shit!”
爱德华第一时间冲到床边,而他将头支出四楼的窗户向下四处眺望,而下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
在泰晤士河畔的城市,公交车都是红色双层车,给城市平添了几分生气,车的底层可一览五光十色的流动街景,顶层可纵目远眺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出租车都是老款的黑色方头车,恍惚见到了老伦敦老爷车的光景。
这大不列颠群岛南端的世界名城,英吉利海峡岸边的一颗璀璨明珠。一个现代而又古老的都市,它的风姿和纽约相比多了些皇室的奢华气息,和巴黎相比少了些浪漫的情调,但是更加具有历史的沧桑。
伦敦塔桥,圣保罗大教堂,大本钟,白金汉宫,威斯敏斯特教堂,环球剧院......这些伦敦的建筑大都是维多利亚时代遗留下来的,颇具哥特风格的美,几百年的历史和变迁烙在了房屋的每一块砖瓦上,散发出仿佛被雨水冲洗后陈旧的铁锈气息。
渐渐夜色降临,伴随着伦敦还有雾都一称,泰晤士河畔的水汽开始为这座城市的夜晚铺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陈小刀穿着病号服一个人漫无目的这座陌生的城市行走着,像是一条找不到的家的流浪狗,而他的眼睛像是带了赤红的美瞳一般,就连气质也变了。
陈小刀此时的饥饿如同剧烈的痛感,而且是难以忍受的层度,他尽量让自己远离人群,行走到一些人烟稀少的街头巷尾。
尽管这听起来很荒谬,陈小刀此时无比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封闭的铁笼将他束缚在里面。
那是因为他的身体想要“吃人”——无比想要牙齿撕裂人类的躯体,然后痛饮人类的鲜血。这种欲望在每一次嗅见血腥味之后就会越发明显强烈。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对抗那不能抵抗的欲望。
突然,他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夜空,超乎常人的视力让他的视线脱离了雾都的雾,无比地清楚看见月亮,似乎是错觉,今夜的这颗天体似乎离自己很近,被蒙上一层绯红之色,上面的环形山伴随着黑色的阴影坑坑洼洼的一片,就像是……
一滴滴鲜血血落在黑色的幕布之上。
莫名其妙的焦躁伴随着饥饿感蔓延,下一刻,锋利的上虎牙开始向下快速生长,刺破了下嘴唇,黑红的鲜血窜了出来。
极速行驶的一辆甲壳虫汽车,没有注意到在阴影中走出来的陈小刀。当甲壳虫里面的女人看见他的时候,猛踩刹车,刹车片发出如同厉鬼般的尖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快让开。”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吼。
汽车的车头带着巨大的动能向着陈小刀笔直的撞过去,而陈小刀不为所动。
女人的双手依旧脱离了方向盘,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这样才能避免自己看见血肉绽放横飞的那一幕。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幕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甲壳虫就像是一块豆腐撞到了一柄利刃上,整个车头前面出现一个切合陈小刀身形的凹陷。
就这样被制止了。
车里的女人被装的头破血流失去了意识,血腥味刺激着陈小刀,让他渐渐开始迷失,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他自己的名字。这条小巷没有其他人,这也是女车主敢来到0码的原因之一,鬼知道会碰上一个人。
而陈小刀慢慢地张开了他的嘴巴,眼神中满是对鲜血的渴望,无与伦比的渴望,他的手轻易地掀开了车门……
不,快住手。
陈小刀努力要想将这手放下去,但是无论如何他的身体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此时,远处的威斯敏斯特宫的附属钟塔,世界上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之一,伦敦乃至英国的标志性建筑——大笨钟,指针与分针交接在一起,指向十二或者是零这个刻度。
一道钟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