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用尖尖的虎牙咬伤花空楼肩膀的时候，他的肩膀竟然一动不动。

我用余光偷偷看花西山，她的表情似在隐忍，却又没有上前打断我的举动。

这对兄妹，自动分担着我的伤口。

听说肢体的接触可以迅速拉进两个人的距离。

尽管我并不觉得这个道理真实，但我还是尝试了。但拉进两个人的距离的反向就是，会隔开两个人的距离，产生厌恶感。

这样的咬人方式，极其幼稚，极其撒泼野蛮。

可是这样真实的我，或许比第一次他见到我时的模样，更令他接受。

他们兄妹俩按理说是没有道理关心我的，可是他们的举止却在说明着，他们的确是好人。

我松开两颗尖牙，下巴靠在花空楼的肩膀上，轻松地笑了笑。

身边围着善良的人，就像身边布满了温柔的粉色晚霞，蜷缩在那样柔软的环境中，身边都是软软的云，再也不会看到黑暗，再也没有让人无止境下坠的悬崖。

真好。

我会永远记得我的生命中有这样的一刻，我愿意永远停留在他们的身边，愿意深陷在他们隐藏的温柔中，好好沉睡过去，用变得轻盈的身体在那样柔软的云中飘着、飘着……

时间过了半分钟，万物静止，夜幕漆黑，或许明天是个雨天，没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他们俩的眸子恰好充当了这个夜晚的星星。

我贪婪地盯着他们俩的脸庞，贪婪地盯着他们俩的表情，这样被紧紧爱着的感觉，哪怕只是演戏，我都觉得轻松。

当我离开花空楼的怀抱时，他问我：“你这个哥哥，一直流落在民间吗？”

只要他发问，那我就顺着他的问题编下去。

无数谎言在我头脑中编织：“他一直都在宫外生活，从来都是一个人，为了安全和隐私，连一座平常人家的房子都没有。宫里有人追杀他，宫外有人欺负他。他明明和我有一半相似的血液，却过着和我截然不同的生活，是我夺取了他的一切，是我对不起他。”

花西山接话说：“也许这并不是你的错，就像我和我哥从小就是孤儿，但我们并不会觉得这是有人夺取了我们的一切。就像你之前那样对待我们，我们现在却在安慰着你。”

“小屁孩，不要和我说这么煽情的话。因为你无论怎么说，我嘴里都说不出一个谢字。抱歉。”我苦涩地笑。

花空楼略冷的声音传来：“你真是个怪人，嘴里说不出谢谢，却能说出抱歉。”

“说我是怪人，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一身的暗器功夫，要不是我信任你，我都会以为你是哪里派来杀我的刺客。”我叹着气，尽说了些无用的调侃。

“北公主，请你搞清楚，是你非要把我抓来，不让我走。”花空楼直言。

我没有接花空楼的话，而是重新蹲在地上，温柔凝视着顾渐的脸，用手轻轻地去抚摸，仿佛是在抚摸一个还在人世的人。

花空楼看到我那样憧憬着顾渐活过来的眼神，只向我泼冷水说：“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我嘴角扬起笑容，摇了摇头，望向漆黑的天幕，眼神中仿佛闪着亮光，“花空楼，你相信奇迹吗？”

他没有回答我。

我又问花西山：“花西山，你相信奇迹吗？”

她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单纯又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说：“相信。”

“我也相信奇迹。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别独特的人，他们有能力让人死而复生。”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观察着他们两兄妹的表情。

花空楼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站立在那里，像是一处月光。

而花西山只是摇了摇头，她开始固执的反驳我：“不要听信那些传说，如果人死能复生的话，这个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我有些释然般笑了笑说：“是的，如果有的话，这个世界就乱套了。生与死，明明是早就注定好了的，用一部分人的性命换取另一部分人的性命，本来就只是地狱里才干的勾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受到花空楼的眸子动了一下。

他站在那里凝视着我。

当我去看他的时候，那束目光又似逃远了，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