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有任何愿望寡人都可以帮你实现。”他是一国之君,实现一个小太监的愿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云落微微的思考了一下,眼神瞬即黯淡了下来:“我没有任何愿望要你帮忙实现的,把你面前的糕点拿过来我吃一口。”
老皇帝微微愣了一下还是依言拿了几块递过去。
云落倒也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这个稍甜了,真不适合您,您老人家要少吃点甜的,要不一大把年纪了还蛀牙不好看、高血糖伤身体,死的时候还超痛苦。”
一旁的冯公公吓得直冒冷汗,这个公公真是一刻都闲不住啊。
老皇帝白了云落一眼,反而伸手掰了一块放在自己的嘴里。
“你也知道的,做到这个位置的人,谁都想当一个好皇帝,而不是真为了贪图享乐也许也有,但毕竟是少数。”
“我这一生,早年丧父,中年丧妻,你看晚年又丧子是不是挺惨的?”
云落耸拉着眼皮,这才抬起来看了一眼不要脸的老皇帝道。
“你后宫佳丽无数,你应该好好查查还有几个帽子,三皇子那么大顶天天晃悠在你的面前,你居然还乐呵呵的。”
“打人不打脸啊。”老皇帝把茶水递给云落。
云落也没有客气喝了几口:“你一早就知道皇后和右丞相的事情了吧?”
老皇帝挥挥手让冯公公退下,坐在气若游丝的云落边道:“和一个将死之人聊天,我这整个人都豁然开朗,甚至能说一些一直想说却不敢说没人说的话了。”
云落额首:毕竟保守秘密最佳的人选就是死人了。
“我确实捕捉到皇后和右丞相的蛛丝马迹,但当时我刚新皇登基,根基不稳。
需要依靠皇后的母家和右丞相的相助,所以我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等待羽翼丰满的时候,想不到一等就是十几年。”
虚弱的云落还是不忘给老皇帝竖一个大拇指,这个心性不成大事都难啊。
“直到太子莫名其妙坠马,我知道狼子野心不能姑息了,而且这些年我铲除异己也颇有建树。
但你也知道要培养出一个好皇帝并不容易,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我当时也迷茫、彷徨。”
“好在天怜悯,离儿的脚居然不药而愈,我感谢你在苦寒之地对离儿的奋不顾身,所以你更应该死,帝王家不愿意有爱意还有救命之人的人存在。”
如果一个帝王对一个只是宠爱尚且有药可医。
人总有喜新厌旧的一天。
可是如果是深爱,而且是深爱一个公公的话,那他注定就当不了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如同冷血的杀手有了羁绊的感情,他手里的剑就不再锋利。
“我懂,从他处心积虑想求娶郑小姐的时候,我就懂了,
鱼和熊掌每个人心里都掂的明明白白。”云落伸手擦着自己嘴角的血迹。
老皇帝倒也不嫌弃的把怀里的帕子递了去、、、
南宫离重新给立为太子又兴师动众的从离王府搬迁到东宫,府里一时间人来人往,笑逐颜开、个个眉飞色舞如同过年般的喜庆。
南宫离终于拨云见日了。
“你说云落给父皇接走了?”南宫离不可思议的问道。
王管家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老奴该死,老奴也不想太子殿下在那条路越走越远。”
关于云落的事情,是他透露给老皇帝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可以以死谢罪,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离自甘堕落。
南宫离襒下王管家步履匆匆跑了出去,却在门口看到泪眼愁肠的李婉儿。
老皇帝最后还是网开一面只是流放了右丞相的家属。
“太子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李婉儿已经没有当日的神采飞扬,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狼狈不堪如同破落户逃难出来的丫头一样。
“恩?”南宫离并没有停下脚步。
“离王哥哥你是不是还记恨我?”
“没有,从来没有,因为你不值得。”
“离王哥哥你曾经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李婉儿知道以后的东西帝国都是南宫离的。
她的生死,她的荣华富贵都会是眼前这个男人说了算。
“太子哥哥,李小姐怎么没在流放的路,这事要不要我帮你处理?”郑小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李婉儿吓得躲在南宫离的身后:“离王哥哥,我怕。”
南宫离稍稍侧开身和李婉儿拉开一些距离,求之不得道:“有劳郑小姐了。”
眼明心亮的王管家倒是紧跟其后牵来一匹骏马。
南宫离二话不说,策马奔腾。
等他一个踉跄跑进于御书房的时候,老皇帝从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御书房门口。
高声喊道:“冯公公扶我去晒晒太阳,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要多补补钙。”
南宫离一步一步的走进云落。
“小云子,小云子?”南宫离抱着那小小的身躯轻声叫唤着。
云落露出一丝的笑容,老皇帝还算仁慈,走的时候给了她一颗解药,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
也够了。
“我没事。”云落说着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
“还是很美对吗?”
南宫离点点头,伸手理了理她的发梢哽咽道:“美,很美,你一直很美。”
“可惜只是个太监,中看不中用是吗?”
南宫离:、、、、、、
“你一早就知道父皇要你的命,是不是?是不是?”南宫离声嘶力竭的问道。
“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能心浮气躁,这样的心性以后如何做个好皇帝。
恭喜你终于登宝座如愿以偿了,你开不开心?”云落说完笑着慢慢的闭眼睛。
“不、、、不要、、、啊、、不要啊、、、你醒醒、、小云子、、、我可以不要江山的、、、你醒醒啊。”
殿外的老皇帝听到御书房里那凄厉的喊声,把手放在冯公公的手:“看来是该退位了。”
“皇正直春秋鼎盛之年,退位言之过早。”
“可给记恨了。”
南宫离抱着云落慢慢的从御书房一步一步的往殿外走,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身影。
远远看去像极了金童玉女。
“如果知道你走的那么决绝,我其实可以不要当这个皇帝的,不要这万里河山的”。南宫离喃喃自语。
可怀里的人如同酣睡的孩童,脸竟带着浅浅的笑意,南宫离的耳畔飘荡着云落那句。
“你要开心哦,你开不开心,开不开心?”
翌年。
“皇,其实就算是太皇不杀云公公,你开始着手准备那条路后,她也不会想活了。”王管家说着把一个香囊递给南宫离。
南宫离看着香囊歪歪扭扭的针线绣着一个云字,抖落出一张纸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字真丑。”南宫离抚着那字,咬着重重的鼻音说道。
“皇,郑皇贵妃今天又着人来请了。”
“既然来请了,就去看看。”南宫离拿起那个香囊郑重其事的挂在自己的腰间说道。
“皇驾道。”
郑贵妃都快感动的哭了。
皇登基已十年有余,不曾选举秀女,也不曾动立后的心思。
所有人都道皇对她用情至深,他们有同甘共苦的情谊,可是谁能想宠冠后宫的她竟然还是个完璧之身。
有苦不能言。
“臣妾叩见皇。”
“起来吧,都是从那场变故走来的,你我不需要粉饰太平。
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也许诺你郑家只要安分守己,该有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郑贵妃抬起眸子,眼里噙着的都是泪水,当初年轻气盛的她确实没有把南宫离放在心。
甚至辅助南宫离,也是因为他的腿好了,有机会继承大统。
可是这十来年。
她已经沉迷其中了,她爱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男人爱的无可自拔。
她发疯似的抱着南宫离:“皇就让臣妾侍奉你一次好吗?就一次?南宫家总是要开枝散叶的。”
外人都以为她专宠,偌大的后宫只有她一人,可是她日日独守空房过着青灯古佛的日子。
南宫离有些厌弃的推开了郑贵妃:“我们各取所需,银货两讫,若再要求就逾越了。”
南宫离终究还是采纳了她要继承大统的想法,从旁枝挑选了个心性和资质都不错的孩子进行培养。
南宫离抚摸着那个已经泛白的香囊对地那个少年太子道:“朕现在就把天下交给你,你要好自为之。”
“郑家如果安分守己也就罢了,毕竟有从龙之功,郑家后生倒也是将才。
若如蹿下跳,生出异心就除了,总不能动摇了根基,因小失大。”
“我明日就出宫,许就不回来了。”
“父皇要去哪儿?这万里江山还需要父皇呢。”地的那人惶恐不安道。
“西北苦寒之地。”南宫离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太子愣了一下道:“等明年春暖花开,儿臣陪父皇去。
如今苦寒之地正是大雪纷飞,路多有不便,还父皇三思。”
“明日启程,那年也是冰天雪地,这个时候刚刚好,不早不晚。”
南宫离当即写下禅让诏书后,带着少数的亲卫去了苦寒之地。
当年他和云落住的那个院子,这些年他都叫人悉心打理着,倒也以旧修旧。
只是物是人非。
人面不知何处去,雪花依旧落纷纷。
南宫离慢慢的躺在云落当年为他挡刀的地方,嘴里喃喃自语:“谢谢你,谢谢你曾经为我拼过命。”
他高大的身躯慢慢的蜷缩在一团,一如当年云落扑过来的样子。
他悄悄的闭着眼睛,雪花一开始落在他的脸还会消融,后来他的脸敷了一层薄冰。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如果来世遇到你,我不要江山只要你。
只要你。
落落,你当时问我开不开心。
其实登九五之尊的日日夜夜我都没有开心过。
【小落落呀,你看看我的战神爸爸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
明明是春秋鼎盛之年,几年光景就成了老态龙钟、步履沧桑。
“那你下一个世界给你战神爸爸挑好一点的呀?”
【如你所愿。】碎神号咬牙切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