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岛的传承有三分之一来自天机宫,天机宫之前在大宋是一个包罗万象的门派,其中又以精研数术,机关遁甲最为出名。
当然现在的东岛已经遗失了这部分传承,不过通过这个木质假人可以看出,云挽歌心里确实对曾经的辉煌念念不忘。
“这么谨慎?”左梦尘心中暗道不妙,“连睡觉都要布置个机关,恐怕他此时已经知道我来了。”
腹诽了云挽歌两句,左梦尘挥袖扫开假人,想看看床上还有没有别的线索。谁知袖袍一触,假人滴溜溜地就滚到了床下,而且地板突然塌陷,房顶上也有一个铁笼当头罩下,一下就把左梦尘给困在了其中。
塌陷的地板下方是个两丈深的坑洞,坑洞地部扎满了一根根寒光闪烁的枪头,左梦尘猝不及防之下失足掉落,直接砸进了枪阵之中,顿时委顿在地,一动不动。
须臾之后,屋子里的油灯被点亮,十名东岛弟子护着一位老人从正门缓步进入房间。弟子们绕着铁笼围成一圈,那位老人脚步不停,径直走到铁笼边上,望着委顿深坑中的身影,开口笑道:
“呵呵,谷元阳派来的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小施,射他两下看看死了没有。”
一名黄衣弟子低声应是,抖手一甩,几枚细小鳞片闪着金光没入那人体内,被称为小施的弟子脸色一变,抬头张口,还未来得及出声,只见一片阴影突然出现,当头罩下!
左梦尘白衣飘飘,从空中飞身落下,背后是躺了一地的东岛弟子。
云挽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手臂垂下,涩声说道:
“云某何德何能,竟能劳动西城之主大驾?”
稳了稳心神,他复又开口道:
“城主大驾光临,不知岛王知否?”
左梦尘看着云挽歌的脸色在烛光下不停变换,震惊,慌乱,色厉内荏,一瞬三变,他反问道:
“若无元阳兄相邀,我又怎会前来呢?”
听了左梦尘的话,云挽歌的脸色顿时灰白一片,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喃喃自语道: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做......这是背叛,对先祖的背叛!”
越说越生气,云挽歌的双眼被红光充斥,理智已然丧失,他厉喝一声:
“西城鼠辈,死来!”
挥舞着双袖,带着破空声向左梦尘袭来。
左梦尘全身不见动作,却突然飘身而退,让云挽歌坚如精铁的双袖挥了个空。云挽歌一招不成,身形连连闪动,竟然以极快的身法,环绕着左梦尘,双袖翻飞,竟是同时舞出了两套剑法!
左梦尘一边抵挡,一边辨认,只见云挽歌双袖曲折无方,两袖所使剑法分和交错,互相取长补短,竟一时之间将自己困在了原地!
“这是太乙分光剑!”
左梦尘惊呼。
云挽歌身形游走,两袖疾挥,并不答话。
“不对,如果是太乙分光剑的话,我不会应对得这么轻松,难道是只有一人使出的缘故吗?”
左梦尘心下不解,不过既然认出了这号称“天下武学樊笼”的剑法,左梦尘可不敢继续放任云挽歌施为了,他袖袍一挥,一股旋风凭空出现在云挽歌身前,径直袭向他的面部。
云挽歌无奈挥袖击散,可惜这一动,双袖构建的剑圈就露出了破绽,左梦尘身随风动,循着一闪而逝的间隙遁出了剑圈。而后苍白长发集束成剑,十剑齐出,击向云挽歌周身!
云挽歌在左梦尘逃离太乙分光剑圈之时,便知道大势已去。他虽同为炼神,奈何年老体衰,更别说这背后还有一个谷元阳,今晚自己是绝无生路的。
但是!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能让谷元阳这个卖岛小人得利!
这谷元阳找西城城主来刺杀自己,确实是一步谁也没想到的妙棋。不过,所谓福祸相依,一旦自己死于西城城主之手的消息传了出去,先不说左梦尘能否生离东岛,到那时岛上群情激愤,谷元阳还敢提他那套和谈的说辞吗?
所以,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
云挽歌抱着这个念头,两袖回护身前,挡住十支发剑的同时,借力倒飞,欲破窗而出,惊醒众人。
左梦尘怎么会让他如愿,双方和谈不仅仅是谷元阳的主张,更是他自己从小立下的志向,都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绝不!
左梦尘满头白发上扬,缠绕交织成一柄巨剑,斩向飞在空中的云挽歌!
【风神剑】!
云挽歌袖袍一挥,想横移闪避,却突然发现周身空气沉凝如泥,大大减缓了身法速度。
【风沼】!
终于,白发大剑力劈而下,轻易斩碎了云挽歌的【太白剑袖】,并顺势而下将他整个身体切开。
云挽歌的身躯砸落,距离窗口仅有咫尺之遥。
但这咫尺,便是天涯。
......
“梦尘兄果然不凡,这下这东岛之上就没有反对我的声音了。”
左梦尘回来之后,谷元阳大喜过望,同时也热心地询问是否需要同样的协助。不过左梦尘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绝了他的提议。
要问西城之中有没有反对和东岛议和的人,答案当然是有,而且还不少,这一点左梦尘很清楚。但是西城各部的形式之复杂却不是东岛这边可比的,不是简单的杀了谁就能解决。
首先,西城的组织形式就和东岛有天壤之别。
西城的部主和城主都是公推选举制的,而且城主在西城中并不能为所欲为,最明显的一点,城主是有任期的,十年一换,这也算是体现了当年梁思禽“限皇权”的思想。
而东岛不一样,东岛是家族王权式的管理,岛王掌握生杀大权,终身制。而且,岛王是可以凭武力抢夺的,这点从岛王之位已经换了云、花、谷三家,而且每换一次就要遗失一些传承就能看出来。
其次,西城八部中会明确反对议和的在左梦尘看来只有火部和天部,这两部在他看来是没有威胁的,有威胁的反而是水部。
因为水部之主水千幻是除他之外西城唯一的炼神高手,如果他强行对天火二部出手,一定而引起其他七部的不满,而水千幻就会是他们推出来接替城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换句话说,因为有水千幻的存在,大家对自己这个城主的容忍度可能会比较低一些。但是呢,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左梦尘发现水千幻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淡泊了。
说好听点是无为,说难听就是咸鱼,除了跟温黛有些暧|昧,他好像没上心过其他事情,就连城主之位也不争,好像完全无欲无求。这样的一个人自己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此一来,需要对付的天火二部,因为水千幻的存在而不能粗暴地铲除,而有威胁的水千幻更是没有借口去对付,更别说以水地二部的关系,对付水千幻的话温黛的态度也不能忽视。
左梦尘捋了捋西城八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叹息一声,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谷元阳。
“你这最多算是简单模式,而我那边可是地狱难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