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如此神器,如若用来攻城略地,必是所向披靡。我大唐天师装备此物,天下再无敌手。大唐江山万世无忧。圣人若知晓了定然龙颜大悦!”李泌一反日常沉着冷静的性子,说话彷如连珠炮,中间都不带换气的。
李泌明显有些得意忘形了。或者说是对玄宗太不了解。
玄宗要是知道有这玩意,还不得天天提心吊胆,提防被人打了炮。
作为始作俑者,他们这群人还想有好日子过?
“这事切不可泄露。”李夕摇头大声说道。既是说给李泌、鲁铁匠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参与火炮研究的匠人。
李泌不解道:“李翰林这是何意?”
李夕当然不能说是害怕玄宗猜疑,他想了个勉强还能说地过去的理由:“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还是等火炮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之后再让圣人知晓。在这之前,千万莫要泄露了消息。”
众人只当是李翰林想要凭借火炮一鸣惊人,在圣人面前建不世奇功。都齐齐点头,承诺会保守秘密。
接着,众人又试射了几发。炮炮响亮,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火炮的可靠度还算令人满意。只是射击精度还做不到弹无虚发。
这就需要李泌他们研发、制作标准化的药包和炮弹了。
还有现在这管炮虽然算得上成功,但还是太厚重了。必须让李泌继续研究炮管更薄的,炮身更轻的火炮。以便以后能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场。
这件事的前提当然需要鲁铁匠等一干铁匠要继续提升炼冶炼的水平,提高钢铁的强度、韧度。
而漫长的实验过程想必也不会一帆风顺。随着炮管变薄极有可能发生事故。
所以李夕好好叮嘱了李泌和鲁铁匠一番,让他们以后试射使用超长引线点火。以免真的发生炸膛等事故造成研究人员伤亡。毕竟这些有经验的匠人,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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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郑两家被连根拔起。李林甫损失了一位表面上的得力干将,却没见他有任何动静。倒是挺沉得住气。
黑衣人上次刺杀没有成功,跟着安庆和一起蛰伏起来。
李夕和李白都知道,这种风平浪静的感觉不会持续太久。
趁着难得的空闲,李白抽空给念奴、五儿、岑参,还有已经与岑参相遇、并已经参与到生意经营中的杜甫,各自回了信。
钱业和胡广那边,仅仅几天的时间,已经把银行搞得红红火火了。存放财物还能拿利息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无论是身家万贯的富人,还是盈余百来个铜钱的普通人家,都在热议这件事情。
几天时间账上便有了惊人的流水。不仅解决了当前的资金缺口,还有一大笔钱用来向外放贷。
以前,相比起富商开设的柜坊,钱业、胡广负责的两家柜坊资金有限,前来借贷的人并不多。而现在,他们有了大笔资金,又有利息优势,两家柜坊已经把长安的借贷市场占了一半还多。
果然搞银行就是赚钱啊。如果只是为了赚钱,大力搞银行就行了。搞各种产业真他吗劳心劳肺。
有了钱,以前挪用的资金还上了场馆建设也如火如荼的进行已经开始经营的产业正忙着扩大玻璃器皿专卖行也已经开业匠人们的各项研发也有了更充足的资金投入。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于此同时,危机也在慢慢酝酿之中。
近一个月后的一天,李夕正在家中书房回想蒸汽机原理,让李白用铅笔绘制图纸。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让我见李翰林!出大事了。”钱业那带着无限焦急情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花子也是尽职尽责,一路阻拦:“有什么事好歹容我向阿郎禀报,你就这样闯进来算怎么回事。”
“花子,让他进来吧。”感受到钱业的焦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李夕李白赶紧让他进来说话。
“先生大事不妙!”随着钱业踏进房间,他那张急的涨红的脸出现在了李夕李白眼前。
“什么事,慢慢说。”
钱业先是顺了一口气,然后急道:“有人存了定期,但现在要提前支取!”
这算什么大事,条款都制定好了,按条款办不就结了。
“支付给他就是了。不付他利息就行了。”李夕开口回道。
“不是。我们背人下套了!”钱业一锤桌子,恨恨道。
“下套?”李夕眼珠子一转:“讲讲清楚,怎么回事?”
“前日有人来存了一笔定期,共有20万贯……”
“20万?有钱人啊。若说是控制风险,他这些钱存一半,另一半自己拿去放贷,不是更香吗?”李夕疑问道。
“就是啊!”
钱业接过话说道:“只是当时也未想这么多,有钱来存当然要收了。本来这些钱放贷够放一旬的。但昨日就有人来,一贷就是20万贯。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放给他了。
结果,今天就出事情了。前日存款那人今天就来支取。好说歹说就是不行,宁可不要利息也要今天提走。您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定然别家柜坊眼红,给我们下套来了。”
钱业用他能达到的最快语速,将事情原由讲了一遍。
他舒了一口气,又道:“我本打算用别人贷款抵押的货物先抵押给他。但他不肯,只要现钱。”
听他说完,李夕心里明亮,看来又得罪人了。
虽然这两家柜坊是皇帝的产业,不怕故意捣乱。但不得不说搞事这人极有水平,这么快就抓住了他们这个新模式的漏洞。
开始光想着如何吸引客商存钱,倒是忘记制定一个大额提款需提前预约的条款了。
失误,失误。
“那我们现在有多少现钱支付给他?”
“只有不到1万贯现钱。”钱业答道。
李夕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存满20万,需要多久?”
“照先前的速度来看,起码要半个月。”
听起来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现在各处的钱都已经用掉了,无论怎么凑,短时间也不可能凑齐20万贯来。
李夕眉头紧锁,忽然想到李白的好友可是有不少有钱人。
“可能找你的朋友先借20万贯?”李夕在心里问道。
不过他刚问出这句话,便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果然,李白的回答证明了他的感觉是对的:“你知道20万贯有多少吗?我那些朋友虽还算富庶,但要借出这么多钱也绝没有可能。更何况他们都不在长安!”
借钱这条路被堵死了。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硬拖着不给?
这种砸招牌、打自己脸的事是绝对做不得的。
思来想去没有办法。李夕决定先去看看何方神圣在给自己下套。
他对钱业道:“带我去会一会这位客商。”
钱业负责的柜坊就在西市旁的礼泉坊内。
这里各地商人云集,柜坊开在这里算得上是绝对的黄金位置。
跟着钱业来到柜坊。
柜坊外停着好几两马车,应该就是钱业说的那人用来拉钱的。
走进柜坊,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名随从,坐在柜坊内等候。
那名中年男子身材中等,胖胖的肚皮将衣服顶的浑圆。头上带着一顶类似后世的财主帽。小脑袋上两只小眼睛一眯一眯的闪着精光。一看就是极精明、不易相与之人。
那人见钱业带着李夕李白进来,知道李夕李白应该是话事人。他站起来抱了抱拳:“管事如何称呼?”
“钱多多!”李夕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然后回问道:“不知阁下……”
“原来是钱管事,久仰久仰。在下窦旦。”
这个窦旦更是满嘴跑火车,久仰都来了。
他姓窦,又这么有钱,莫非是窦义之后?
“窦老板,幸会幸会!不知窦义是阁下……”
还未等李夕说完,窦旦便带着自豪的语气答道:“是鄙人祖父!”
就说是谁这么财大气粗,用20万贯来设个局。原来是这个富甲天下的窦家啊!
以前在调查脂粉店的时候,就听崔九郎提起过窦家。没想到现在来找麻烦了。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柜坊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还是他们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杆枪。
李夕哈哈一笑:“阁下器宇不凡,一看就有窦老前辈的遗风。嗯,可否借一步说话。”
窦旦客气的微微鞠了一躬:“这个自然。”
领着窦旦来到柜坊后的一个房间,让人斟上茶水。
李夕做了个请的手势:“窦老板,请用茶!”
窦旦客气了一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开门见山道:“钱管事,我的事您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李夕笑嘻嘻的说道:“我们都是按章程办事,条款写在那里,自然会一分不少的支付给你。只是窦老板前日来存今日来取,倒像是故意而为之啊。”
窦旦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钱管事误会了,真是出了事急需用钱。不然我放着利息不要,不是有病吗?”
小伙子居然能说出流行语,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不过他说这话哄哄小孩也就罢了。存钱所得的那点利息相比起他自己拿去放贷所得,简直不值一提。
“哦?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一次要用到20万贯钱?”李夕用无比诚恳的眼神望着他:“有些事不一定用钱就能解决,不妨你说出来听听。我倒是有些关系,说不定能帮到窦老板呢!”
窦旦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话。
“窦老板可是有难言之隐?”
“哎,不瞒钱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日突然看好了几片矿山,想趁着现在价钱低赶紧买下来。”窦旦说着,用恳请的眼神望着李夕李白:“这件事还望钱管事不要对外人讲。要是被现在的主家听见,肯定要涨价。”
“这个自然。”李夕轻笑着回道。
“所以真的是急用。还望钱管事早些兑给在下。而且按你们的条款,我也是有权提前支取的。”窦旦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
演的还挺像。一个精明之徒说出这样的软话来,倒真是难为他了。
李夕此时却不给他好脸色了:“你这是违约行为,而且大额支取本来是要提前预约的。你现在直接就来要钱,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窦旦见李夕脸色不善,却也不慌,而是赔笑道:“钱管事严重了,违约算不上吧。按你们张贴出来的条款,我提前支取也无不可。至于预约,我今日便是来约明日的。再迟就不能了!”
“最好是黄金,不要铜钱。那实在太重了。”窦旦补充道。
李夕拷贝的这套游戏模式,只学了皮毛,漏洞确实有些大。别人按条款办事,他也不好强行阻拦。
不过窦旦说铜钱重,倒是给李夕提了个醒。
他对窦旦点了点头道:“窦老板,我们都是按章办事。既然你已预约,那就明日准时来取吧。”
听了李夕的话,窦旦的脸色一滞。不过只短短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多谢钱管事体谅。既如此,那我明日再来。”
待窦旦离开,钱业急忙道:“李翰林,明天正要给他?可去哪儿找这么多钱?”
“你有办法了?”李白也是在心里疑问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李夕风轻云淡的对钱业说道:“你该忙啥忙啥,这事我来解决。”
一个时辰后,徐宾、李宗质、钱业等各项业务的主要负责人被召集到了一起。
李夕拿出这一个时辰中让李白画出的几张仅约手掌大小的图案,对徐宾道:“徐宾,你将这些图案刻版,用最厚实的纸张连夜印刷。然后送到柜坊。”
众人看着那几张简单的图案上,用李翰林所传授的简写数字写着50、100、500、1000、2000的字样,都是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
“纸钱……不,纸币!”
“纸币?”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然后钱业惊呼道:“李翰林这是要私自铸币?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什么杀头不杀头的。”李夕没好气道:“这纸币只用作我们内帑新产业货物的购买,与铜钱不搭边。”
感谢刚才窦旦的提醒,让李夕想起了纸币这个存在。
只是现在事出紧急,不可能真正去让官方铸币坊去生产等同于铜钱的纸币,只能做一些等价购物券这样的东西。
李白被我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