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直都有，幽儿定能再次闻到花香。”老道士太过惊喜，低头浅笑，“幽儿喜欢兰花，京城外，我中了十里兰花。你若有空，不妨去瞧瞧。”

“好啊！从来只听京城繁华，还真没亲眼瞧过。若有机会，希望能看到那片兰花海。”林幽儿抬眸，有了半截真身在，便可撑伞在阳光下漫步，“这里的雏菊是为了一人栽，半座山都是阁主的心意。”

心意都懂，可终究不是心里人。林幽儿明白胡易的心思，可她的心已在另一个人身上。

灵族向来为务虚阁主做事，而她早已成为务虚阁中的一位，哪怕是付出肉体，付出心。

“幽儿，你还是从前的样子，而我老了，不再是从前的少年郎了。”老道士苦笑，明白即便是千年过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最多不过是怀念而已。

“胡易，千年过去了，能再见还是很开心的。”林幽儿扬起嘴角，不知该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时辰不早了，老道还要事处理，他日可得好好叙旧才是。”老道士也不想太尴尬，急忙想离开。

千年的时间，老道士已不再是当年的毛躁孩童，也不是会为了那点喜欢就轻易踏上一条让自己无法掌控的船。知道活着便好，叙旧的日子很多，不及于这一时，更不会耽搁本该做的事。

“好！”林幽儿缓缓转身，眼底是一片冰冷。

目送着心中女子离开，老道士长舒一口气，感觉短短几句话，险些要了他的老命，那种窒息感让他想要崩溃。

身影送远，老道士立马转身朝着山上走，想着林幽儿为何会在此地出现，所说是巧合未免有些牵强。

务虚山的路大体还记得些，妖精虽比之前多了几倍，但灵力都在老道士之下，压根儿不放在眼里。但也要提防着，不然被群殴的下场会很惨。

想到这些老道士的脖子都有些疼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老道士心中最大的委屈。

“你是谁，怎会来此？”扮演着大鹏的灵儿取下的胳膊上的羽毛，一身青色的衣衫站在树梢，同色的发带随风飘扬，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瞪着突然来犯之人，“识相的快走，若是惹恼了这里的主人，你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灵儿的话很真实，务虚山的主人半神半兽，就是打个喷嚏，这山也得抖上几抖。

望着年轻的姑娘，老道士笑了，这丫头的眸子像极了林幽儿。

“黄鹂鸟，是猫最喜的吃食。”老道士一眼看穿拦路者的身份，胡子都带着嘲讽之意，“小小拦路鸟，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也不怕闪了舌头。”

老道士也是看了千年的雪景，尝了千种鸟类的肉，鸟族见了都是要绕道走的。如今改吃素了，居然有只家吧鸟在面前耀武扬威，不知死活。

“你～”灵儿底气瞬间不足，能一眼看穿真身的妖，道行绝对不低。“哼，不就是只臭猫吗，对着我大吼大叫，怕是见了务虚主人腿都要吓软了。”

自己是什么本事内心还是清楚的，但背后有靠山啊！靠山硬就是硬气，脊背都是挺直的。

老道士冷笑，现在的鸟太畅快，也怪自己吃素太久，让鸟族都忘了从前的忌惮。

懒得管树上叽叽喳喳的鸟，一挥拂尘继续前进。

“老夫要走的路，何时被拦路鸟截胡了，可笑至极。”老道士手指一弹，耳朵瞬间清静了。

只见树上的灵儿被定格在了原处。

一旁黑色的兔子啃草，眸子来回转动在地上跳来跳去，望着老道士远去的背影，咀嚼着嘴里的绿草。

夕阳西下，老道士凭借着一身的法力一路畅通无阻，道路两旁的妖灵无不警惕盯着一身道袍的道士。

妖灵最怕是道士，道士见妖便要收，不谈情份。

“臭道士，有些日子没见，越发潇洒了。”小黑掰断胡萝卜，塞嘴里细细咀嚼，“我听说董本顺在山下寻你，你却在务虚山上逍遥，太不仗义了。”

“这不是董姑娘身边的灵兽吗，短短几日变换了主人，这速度怕是黄鹂鸟也比不上。”老道士明白了，树下的那只吃草兔就是小黑，一个有着深厚内力却不做正事儿兔子，“董姑娘今早还做了胡萝卜炒饭，可惜呀你吃不上了。”

“吃不吃得上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杀害亲哥哥的罪名，可是要被打入地狱，受狱火之苦。”小黑手一挥眼前便多了几行文字，清晰记录着伤害至亲所应受的苦。“人世间有亲情爱情友情，此三种情义不可辜负其一，否则便是违背了初心。”

人在世间受苦，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缘分。辜负情义的人不少，被辜负的也不在少数。

“这有何苦，即便是下了地狱，也有你这个不忠的灵兽做伴，也是一件快事。”老道士眉毛一挑，“今日是个好日子，太阳都落山了。”

一路走来，老道士也看出了端倪。务虚山主迟迟不露面，怕是有事发生。原是打着试试看的心态，可接二连三被阻拦，说明有问题。

“传闻麒麟者，会在月圆之夜受万虫啃食之苦。”老道士有些得意，老天也在眷顾他，随便一个日子都为他想要走的路铺好了运气，“小黑，你也是务虚阁中之人，可有受过万虫啃食之苦？”

所谓万虫啃食，都是服下的蛊虫作祟，小黑自然也不例外。

摸着头上的发带，小黑冷哼，“受过如何，没受过又如何？本兔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在此处扮好人。

天道好轮回，谁先下地狱，还不知道！”

“谁输了，自然就先下了地狱。你我今日点到即止，莫要伤害了生灵。”老道士看似为了苍天的话，实则是为了保命。

老道士近日费了不少仙力，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各种提防，体力不支很正常。点到即止是让小黑不下死手，避免求饶出现的可能。不然他一世的英名就要毁在一只臭兔子身上，那也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