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薛青阳不在百户所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林啸照例跟大家讲些人民群众所喜闻乐听的内容,在插科打诨中混完了一天。
迈着轻快的步子林啸回了家,之前他可能觉得心里有些小小的对不起薛青阳,虽然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良心这种东西林啸还是有一点的,他还是做不到像别人那样的冷酷无情,当然可能这是一种不成熟的体现。
这次送走了薛青阳他就没这么多包袱了,不管薛青阳这一去是前程似锦还是葬身凉州都跟他没有关系的,之前虽然小小的坑了薛青阳一把,帮他把帽子戴得端正了些,不过挣的钱也分他了一些不是吗?他现在跟薛青阳算是两清了。
今天的饭菜只能说是一般,两个炒素菜,一碗素汤,可能是林正祥今天有些忙,水平还下降了不少。
不过林啸今天的心情还不错连带着胃口也好了很多,素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饭后林啸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水,不是像林正祥那样享受,只是单纯的为了消个食,林正祥经常说他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因为今天兴致很高,林啸还主动的跟林正祥讲起了自己在百户所里的一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薛青阳。
“老薛今天被发配到了凉州,走的时候我还去送他了。”
林正祥点点头,“是该这样,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不定以后他能在边关混出头,多个朋友多条路。”
林啸知道林正祥说得没有问题,不过总觉得他有些太过功利了,什么都要算计未免也太累了,他送薛青阳也仅仅是因为良心未泯而已。
“哦,对了,爹你知道定国公吗?”
林正祥放下了茶碗,不露声色的道:“嗯,知道一点,当年开国第一功臣李屠跟着太祖一路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多次救了太祖的命,后来被赐予了丹书铁卷,封了国公的位置世袭罔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还不是老薛,定国公家的那件案子你应该也知道的吧,他还真的是个狠人,一查就是十几年不放手,有这耐心干什么都能出头吧!”
林正祥眼底闪过一丝精芒,问道:“他还真查了十几年?”
林啸点点头,“估计是假不了的,听说百户所里还有卷宗,话说当年公主真的一嫁进去世子就死了?”
“听说好像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他怀疑到公主头上了?”林正祥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还好林啸依旧是神色如常,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林啸白了他一眼,“爹你读书,管钱可能是一把好手,查案这个还得听专业人士的。”
“当年公主刚嫁进去世子就暴毙了,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啊,不过刑部,大理寺,宗人府都来看过了,一点证据都没找到,陛下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公主而放弃开国功臣的后裔吧?”
“真要是公主做的早就露出马脚了,查了几年也没查出个结果来说明肯定是另有其人了。老薛当年查案的时候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公主了,他说公主也没这本事,没这条件。”
“我听老薛说了一个定国公的管事特别可疑,当年老国公刚死他也就莫名失踪了,显然跟他脱不了关系,当年公主养在深宫肯定也跟那个管事没有关系,加上他们呢一家死状都是一样,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指使了管事做的,然后想着栽赃嫁祸给公主殿下。”
听了儿子的叙述,林正祥赞叹道:“你倒是还学了点东西啊!这一个多月的锦衣卫没算白当。”
“那是,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专业人士了。”
林正祥继续问道:“那他走了你打算继续查这个案子?”
“难啊!”林啸苦着个脸,“老薛他查了这么多年都只查出了点皮毛,我再继续查下去说不定到死都查不出个结果来。”
“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老子还在呢,你好意思说这话!”
林啸知道他又要开始说教了,立马开始将碗收走了,“好了,爹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洗碗了。”
等林啸一走,林正祥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政:“怎么还扯上当年那个管事了?”
林政解释道:“当年那个管事我还有点印象,好像是老国公刚死就想趁机混水摸鱼偷点东西出来,结果被下面的小厮发现了,然后两人就扭打起来了,结果管事被敲坏了头,那个小厮伪装成管事上吊自杀,不过后来事情还是败露了。”
林政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不是一桩光彩的事情,对外就直接说他失踪了,没想到这薛青阳居然还查到他头上了。”
林正祥轻笑一声,“十几年就查了这么个玩意出来?”
“估计就这样了。”
“算了,该做的还是得做了,既然有人还敢追着不放那就找个机会将他做掉吧!”林正祥有些狠辣的命令道。
“是,老爷!”
“哦,对了。”林正祥顿了顿,又说道:“找人把玉山百户所的卷宗也换一换,现在还不到让他知道的时候。”
“好。”
寂静的夜晚,几个黑衣人悄悄溜进了玉山百户所里,将所有的卷宗都换成了新的,另外一队人马连夜出了临安城,朝北边流放之地追去,此时林啸依然在睡梦之中。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随便提了一句话就有这么多人开始忙活了起来,实际上就凭林啸那惫懒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去仔细研究那些卷宗,他也就当听薛青阳讲讲故事就完了,他可不是官迷,没那本事连着十几一直年追查一个案子。
薛青阳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追查了十几年的案子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连夜刨的坟也是白刨了,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只是临走前跟个勉强还看得过眼的下属多聊了几句就遭到了杀身之祸,他真的就只是闲聊几句,发发牢骚,想找个人倾诉自己这十几年的奋斗而已。
这怎么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