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翰转过头去,目光如鹰隼般凶厉死死的盯住了那个多话的副千户,“家姐已然自缢,妄议死者可怕烂了舌头?”他的眸光中带着凶性,个别有经验的锦衣卫能看出那是起了杀心,眼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居然是见过血的饿狼!
“这……”看着他杀人一般的目光,副千户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敢再说,又悄悄的缩回了人堆里。
林啸终于是知道了之前那个妓女自缢的案子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她就是眼前这男人的姐姐,家里犯了事情才被发卖到了烟花之地,家人回来之后自然是羞愧难当之下只能自缢了,可悲可叹啊!
张绍武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所以你今天是要来报仇的?”
柳志翰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道:“张公勿要多想,仅是来贺寿而已。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那我自己走就是了。”
他离开的步伐依旧是不疾不徐,即使许多人都盯着他,他依旧像是闲庭信步一般的走着,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张绍武没发话也没人敢上去拦他,因为这个年轻人真的有可能会杀人!
就这样柳志翰一路走到了张家的门口,张氏早就翘首以盼了。
“哎,弟弟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见柳志翰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远了张氏赶忙追了上去。
柳志翰稍微压下心头的火气,定下脚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跟伯父发生了点不愉快,可能他们都不怎么欢迎我。”
“怎么会?莫不是你嫌弃我们张家粗鄙?”
柳志翰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有些小误会而已,伯父他有点转不过弯来。”
“那你愿意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讲讲吗?我给你们从中说和一下。”
柳志翰指了指依然在门外傻站着的老王,“我倒是无所谓的主要就是怕他多想。”
张氏先是一愣,然后鬼使神差的说道:“他只是我表哥,今天家里寿宴忙不过来了才让他来帮忙的。”说完之后张氏的心跳得很快,不过在心里悄悄的安慰自己:“只是为了消除他跟爹的误会算不得什么。”
有的事情只要开了个口子以后的就容易多了。
一处茶楼里。
柳志翰认真的解释道:“我从小就在岭南长大,属实不知道黄菊在临安是有这么一层说法,想给伯父解释一下他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张氏安慰道:“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也不是有心的这事怨不得你。”
柳志翰作一副埋头苦思的样子,张氏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都揪在了一起,柳志翰给她的感官真的很不一样,他说起话来是温柔的,不似她从小见过的那些粗鄙的男人,但同时他也没有普通书生的文弱,思想很深刻,见解也宽泛,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长得帅,张氏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此事的关键就是在于伯父他看不开,我也讲清楚了他只是奉命行事,要是换了别人的话我们柳家不一定能安稳活到岭南……”
柳志翰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静姐,你有在听吗?”
“哦,在听呢,这些我都会回去跟我爹解释的。”
“在此先行谢过了。”
“弟弟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我打小就这样子。”
张氏想了下悠悠的问道:“弟弟你难道跟家里的婆姨说话也是这样?”
柳志翰摇摇头,叹息道:“从小就待在岭南,家父看不上南蛮之地的女子,所以我二十好几了也一直未曾婚配。”
“那可曾有什么婚约?”
柳志翰苦笑一声,“之前好像是有一桩的,不过自从我们柳家被发配以后就断了联系,现在她早就嫁人了,现在暂时也不想考虑这些,刚回临安事情也多没那个闲工夫。”
“这样背信弃义的女子不要也罢,那你以后要是婚配了可得找姐给你把把关啊!”想到自己已经是三十出头了张氏的心里有些酸楚,不然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静姐我送你回去吧!伯父的寿宴还得靠你张罗。”
张氏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有些慌张的说道:“不,不用了,你事情也多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好吧,有事可以找我,我就住在城东的桂花巷子里,外面种了两颗小柳树的就是我家了。”
“好的,一定。”
张家今天遇到了这档子事情也没了兴趣再办什么酒席了,宾客渐渐的自己都散了。
林啸见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揩揩嘴角直接溜了,张家怎么样跟他也没关系,礼金都给了按照高剑的说法应该叫钱货两讫。
等张氏回家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几个宾客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张氏急忙去往大厅找张邵武,此时张邵武气得脸似锅底般黑,在哪里骂娘,任谁大喜的生辰之日被人搅和了心里也不会痛快!
“狗日的柳家小兔崽子,不要脸的畜生!”
听到自家父亲在咒骂柳志翰,张氏心里一急解释道:“爹,柳家……”
“你住口!!!”
张邵武吼道:“去将残局好好收拾下,我不想听任何关于柳家的事情。”
“咳咳,中岳你跟我过来,我有要事跟你商议!”
张氏的心里涌起一丝忧伤,她又想起了柳志翰,好像认识的人中间就只有柳志翰一个人是讲道理的,他不仅不怨恨张绍武抄了他的家,还觉得张绍武算是柳家的恩人,这样大度的人去哪里找?不知者不怪,送错了礼物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自己亲爹怎么就这样不讲道理?
王中岳跟张绍武聊完之后就面色凝重的回来了,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小心柳家,张氏也不想在问了,只是心里渐渐的就生了一道隔阂,对于今天撒过的那些谎也少了很多负罪感。
实际上张绍武有的话也不好对着女儿讲,只能跟女婿商量对策,那些龌龊之事他是真的做了的,这怎么能对女儿说得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