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秦伐刚闭上眼时,才蓦然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自己全身筋脉里游走,修复着他因战斗受损,疲惫不堪的身体。
少年睁眼,才发现自己的全身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团清澈泛着碧蓝灵气的水波包裹着,是这位后来的女子帮他疗伤呢。
稍许,秦伐身上出现淡淡蓝光,整个人面色已经焕然一新,抱拳道:“多谢仙人。”
“谢我?用什么谢?”女子面无表情朝秦伐嗔问,继而道:“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秦伐这时候果然才知道江湖凶险,需得处处留心,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万劫不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女子升了一个懒腰,懒洋洋道:“我对你有救命之恩,还帮你疗伤,废了我许多元气。现在我要你把你身上的那块玉牌给我,算作我救你的报酬。”
秦伐脸色稍稍阴沉,这玉牌乃是他爷爷交给他保命用的,理当寸步不离身。
但是眼前这青山女子说的的确不错,她今天救了自己一命。
若非如此,他多半还是要碾碎玉牌请来高人相助。
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不过分。
何况自己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是仙君,以秦伐现在的修为,女子轻轻挥挥手,他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
想罢这些前后利害,秦伐只能从袖子掏出玉牌:“既然前辈喜欢此玉牌,晚辈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少年刚将玉牌拿到手中,女子从手中变化出一道水波,碧波从少年手中夺过玉牌。
看到玉牌,女子的眼神居然呆滞了片刻,似乎对这玉牌的主人很是熟悉,看着秦伐不喜不悲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好。”秦伐握紧了手中剑,很不舍地看了一眼爷爷留给他保命的玉牌,惺然离去。
在河岸上找了许久,秦伐才找到因刚才战斗受惊逃窜的马匹,继续骑着马向沧澜郡方向赶去。
……
一连晃了五六天,大散关上。
崤东的士兵自那日被阿澜所阻,与徐抗订下一个承诺后,便一直停留在铁索桥东面,不让一兵一卒踏入铁索桥上,一待就是五天。
徐抗面色愁苦,因为崤东朝廷几天给来的密报,都是说粮草出了问题,要徐抗多坚持几天。
起初两天,朝廷说因为下雪了,道路结冰,粮草输送出了麻烦,所以可能要拖延几天。
结果等了两天,朝廷又传回消息说,崤东境内的管道上出了山贼,将军粮截了去了。
徐抗顿时脸气的青绿,崤东与四周诸国常年多有战争,为了保证贼军不与山贼达成协议,前后夹击阻断粮道,影响挺军进度,崤东曾经不止一次对境内山贼进行过围剿。
尤其是不久前,受崤东皇帝穆旭东皇命,徐抗亲自带五千铁骑,几乎是把崤东每一座山头都翻了一遍,搜寻了大半个月,根本没有一点盗贼的影子。
可如今朝廷传回来的消息居然是粮草被劫,徐抗实在难以信服。
徐抗正生着闷气,突然帐外的帘子被人掀起,一名副将面目苦楚缓缓进门,跪拜道:“徐将军,皇帝催我们班师回朝呢。”
“什么?班师回朝?”徐抗怒不可揭,从副将手中夺过朝廷传来的谕旨,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穆旭东在信中写到,这几天已经接到徐抗破地屠城的战况消息,已经在朝廷略备薄酒,准备给徐抗接风洗尘。
说冬天已至,若卿家继续前进,恐有变故,经过他与大国师,以及朝中诸位大臣商议,决定让他即刻起班师回朝。
徐抗双目不由愣神许久,原本想着替崤东在北辽杀出一片血路,破城数百,让崤东能够在北辽有立身之本,就算崤东沦陷,北辽东边的土地依旧够崤东上下休养生息。
但如今,明明可以继续推进,皇帝却听信谗言,不仅不备军粮驶于前线,反而催着他班师回朝,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徐抗最后失望闭眼,朝崤东都城所在的方向遥望,失望道:“陛下为何不听臣下之谏。”
一旁的副将急忙起来到徐抗身后,也捏紧拳头愤怒道:“可惜将军一腔忠肝厉胆,本能替我崤东扭转乾坤,吞并北辽的大半国土。只可惜朝中权臣弄势,在背后诋毁将军声誉,陛下这才起疑。这些乱臣贼子,真是不得好死。”
徐抗愤恨的目光攒动,道:“一定又是穆高阳干的好事,此人不除,我崤东永无宁静之日,真是可恶。”
一旁副将无可奈何摇头:“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陛下的叔父,陛下凡事都顺着他。”
徐抗默不作语,眼睛里充满了迷茫,这样的崤东,还有救吗?还值得自己为之努力奋斗吗?
不一会,军帐内又进来一面色凝重的将军,对徐抗跪拜道:“将军,北辽的人又在聚集人马在大锁桥对面叫嚣了。还有几个忠于北辽的山门修士,已经突破大锁桥,进入我军当中虐杀我军普通士兵。围在铁索桥对岸的人,也都因此军心大振,对我们守军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又来了。”徐抗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军帐外面一眼,而后提上金枪,道:“通知下去,即刻起,立刻撤军,班师回朝。留两万步兵和三千铁骑共同驻守边城,其余人等,后队做先锋立刻执行军令开始撤退,我带人殿后。”
“这……”
后进的将军憋红了脸,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可以孤军深入,直捣黄龙,可现在朝廷居然发号撤退的命令,实在是匪夷所思。
奸陷当道,忠良喋血。
其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徐抗也懂,他也想去北辽杀敌立功,就算背上一个违抗君命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可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军粮,要是让兄弟们冲锋,只会是死路一条。
所以徐抗别无办法,只能撤军。
看到徐抗眼中闪过阵阵不舍得光芒,后进将士也明白了金枪少年心中的苦楚,半跪道:“属下,这就去向下发号施令。”
“这就好。”徐抗闭上眼很遗憾的点点头。
少年觉得崤东之所以一直孱弱,不是边关守将军卒无能,贪生怕死,恰恰相反。
边关守军将士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汉子,唯有朝廷,乱成一锅粥,奸馋挡道,权臣弄势,才败衰国运,崤东这才连年边境战火,百姓永无安宁之日。
徐抗有些累了,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尽管他才刚刚二十出头。
少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