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宇带着玄奘找到掌柜提示的破瓦窑,果然看到一个瞎眼的老太太在沿街乞讨。
只见张氏身上披着破布,肮脏灰黑,头发如枯槁,额头刘流着脓,就没一处能看出好肌肤,和十八年前,天差地别。
张氏也知道有人来了,拿着破碗呆在原地,两眼闭着的眼皮似乎很沉重,又似被脓液黏住,根本抬不起眼皮。
林啸宇提示玄奘:“公子,这就是你奶奶,张氏。”
“啊!”玄奘没想到奶奶竟然这么惨,“她就是我奶奶?”
张氏终于有了反应:“你声音好像我儿子陈光蕊。”
玄奘听了,一下子就捉住张氏的双手,解释道:“我是陈光蕊的儿子,温娇小姐是我娘。”
张氏问道:“你爹娘怎么没来?”
玄奘“我爹被人害死,我娘被强盗霸占为妻。”
玄奘拿出信物,又聊了一会。
林啸宇终于确定,这张氏就是观音菩萨,而这一任务的剧情就是虐玄奘,虐心。
大彻才能大悟,这是要把玄奘朝西天逼啊。
发明和尚能教玄奘书里的佛经,却不能教他人生百态。
这一番虐心,才能让玄奘快速成长,用学到的经文来开化自我。
然后再推出终极大招:你学到的这些都是小乘佛法,要学大乘佛法,必须到天竺求取。
佛祖这盘棋下得大啊。
林啸宇劝道:“公子,我听说至诚之人能感动上天,公子只需用舌头舔干净婆婆眼皮上的脓液,婆婆定能双眼复明。”
“这……”玄奘听后犹豫了。看到张氏这么脏,还流着脓,怎么下得去嘴?
林啸宇再次催促:“公子,古有佛祖割肉喂鹰,方才修成正果。这是佛祖对你的考验。”
玄奘只好念了一声佛号,然后跪地拜天:“念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今日领母命来寻婆婆,天若怜鉴弟子诚意,保我婆婆双眼复明!”
然后伸着舌头,把张氏双眼皮上的脓液舔掉。
片刻之后,张氏两眼睁开,恢复如初。惊讶道:“你果然是我孙子,和我儿子光蕊一模一样。”
说完还瞥眼看了一下殷雪飞。
林啸宇心脏噗噗跳。
张氏那一眼就是警告,仿佛在说:我的事你别插手。
不就是抢了你的功劳么?林啸宇知道就算没有他提示,玄奘也会这么做,但功劳就不是他的了。
既然我已经知道剧情,还管你这么多?有本事你下一个剧情弄死我呀。
剧情是一个一个的,这一关我得罪了你,下一关你就忘记了。
林啸宇也没去揭穿这个谎言。
见过陈光蕊的人不多,殷雪飞恰恰是最有发言权的。
要说玄奘和刘洪长相一样,还说得过去,可要说像陈光蕊,就是胡扯了。
观音为什么这样说?不就是为了虐玄奘的心么。
还可以美其名曰考验。
玄奘听了,想起自己父亲惨死江中,眼泪又流了下来,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婆婆先到万花店住一段时间,我去京中给父亲报仇,一月之内就来接你。”
这是原著的剧情,也是吴承恩埋好的伏笔,用距离来说明殷小姐怀孩子的时间:这孩子不是陈光蕊的。
林啸宇带着玄奘继续上路,摆脱了张氏那个老太婆,路上更方便对玄奘洗脑了:你爹就是陈光蕊,刘洪多么可恶,多么该死。你不报仇,就枉为人子。
到了京城殷开山府上,原定的复仇计划终于可以启动了。
玄奘拿出书信,和外公相认。
殷开山带着含冤信,直接进宫面圣。
第二天,殷开山在朝会上,直接喊冤:“今有臣婿状元陈光蕊,带领家小江州赴任,被稍水刘洪打死,占女为妻,假冒臣婿,为官多年,事属异变。乞陛下立发人马,剿除贼寇。”
这是昨天已经和皇帝商量好的,今天发作,就是想看看刘家的态度。
这样告状,既没点明刘洪和刘家的关系,也防止对方反扑。
捉拿这么一个人,需要发兵么?直接派个钦差带一队仪仗,就能完事。
皇帝也下旨,让殷开山带领六万御林军,前去捉拿刘洪。
林啸宇带着玄奘跟着大军一起出发,到了江州地界,再回到府衙面见小姐。
刘洪知道事发,已经无可挽回。
如果只是来一个钦差,还有挽回的机会。可皇帝直接动用了御林军,军对是国家重器,一旦动用不见血不回营。
既然家里能让御林军出动,说明他已经输了,代表家里放弃了他。
真正博弈的话,根本就不会到出动军对这一步。
就像朝廷抓贪官一样,真正有能力的人,都不会让钦差动身。
让钦差出发了,说明主子已经放弃你了。
刘洪四十多岁一直窝在一个江州,对家族而言,失去了培养价值,成了弃子,没必要和皇帝硬刚。
而且皇帝派六万精兵,就是警告刘家:别轻举妄动。
“娇娇,你好狠的心呐。”刘洪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殷小姐骂道:“我与你同床共枕十八载,我可有亏待你?那个陈光蕊与你不过半月,你竟为了他如此对我。”
“我为了你,每天顶着别人的名字。我待江州百姓如子女。为了你,我一直都没纳妾。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我哪一点没做到自己本分?”
“就算当初杀陈光蕊,那也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林啸宇听了也不禁动容,心想:可惜,你不是主角,要不然你的故事也能写成一本书了。
殷温娇毫不领情,咬牙切齿:“刘贼先是负我,又不娶我,你不是个男人。”
“多亏雪飞帮我定计,抛绣球招夫君,陈光蕊不计较肚里孩子,愿意娶我。你却还不放手,把夫君杀死,霸占我。”
“我没想到的是,你为了自己前程,连自己骨肉都要杀害,我与你不共戴天!”
两人已经撕破脸皮,毫无顾忌。
殷小姐对刘洪已经恨之入骨,称呼也直接变成了刘贼。
“你以为我会原地等死吗?等我押解到京城,我就告诉京城所有人:殷家小姐好不知耻,成婚前就已于人通女干,还怀了孩子……”
没等他说完,林啸宇一棒子把他打晕:“反派死于话多!”
殷温娇听了也开始害怕,如果真被揭穿出去,后果太严重了。
“我们把他绑了,送给老爷,老爷让他回不了京。
林啸宇和殷小姐绑了刘洪,叫人抬着去城外军营见了老爷。
殷开山取得口供后,拔了刘洪的舌头,押着刘洪到洪江渡口先年打死陈光蕊处。
林啸宇和小姐、玄奘,三人亲到江边,望空祭奠,玄奘活剜取了刘洪的心肝,祭了光蕊,烧了祭文一道。
玄奘揭开刘洪脑袋上的布袋一看,惊得大叫“啊……”
没错,那人长得和他有九成像。
玄奘想起张氏的那句:“你果然是我孙子,和我儿一模一样。”心痛得在滴血。
烧掉的祭文流到江底龙王那,龙王派人把陈光蕊的尸体送上来,让他还魂,活了过来,一家人团聚。
玄奘看到陈光蕊就如一个陌生人,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
“刘洪才是你生身父亲。”林啸宇在玄奘心口补了一刀,“你为了给名义的父亲复仇,把亲生父亲弄死了。”
这才是最狠的一刀,差点让玄奘背过气去。
自己给所谓的父亲复仇,杀了亲生父亲?
杀父仇人是谁?
自己弄死了生父?
我报仇了吗?
“你果然是我孙子。”“刘洪才是你生身父亲。”
这两句话就如同梦魇一般植入了玄奘的灵魂。
以后还怎么面对张氏?人家只要提这一句,就是在戳他心窝子。
没经历撕心裂肺的痛,哪能大彻大悟?不大彻大悟,怎么会走上高风险的西天路?
古有逼上梁山,林啸宇这是把玄奘逼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