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

包围着我的冷冰冰的水。

头疼像与这深海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洗过一般，水是轻柔的，身体是漂浮的，天空是蓝色的，回忆是痛苦的，痛苦是会被遗弃的。

我隐隐约约看见，在一片蓝色的世界里，有一双手向我伸来，我拼了命的想去抓住它，使劲的挥弄着自己的手臂，却渐渐沉默在这无声的深海里。

“我是谁？”

这是我起来以后的第一句话。身边趴着一个熟睡的陌生男人。我眉头紧蹙的看着他，衣着干净证明他并不像坏人。

我试着去弄醒他，“咳，咳，咳”我连咳咳三声，他依然没醒，我长呼了一口气。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酸痛是它给我的第一感受，我努力伸出手去，还没碰到他，他便醒了。

也许他根本没睡着。

“你醒了，姑娘。”他忽然间笑了，我觉得和三月的春日一样。显然他是疲倦的，却在他浅浅的笑容里挥散不见。

“我，我，，呲。。”

突然间，我头疼欲裂，记忆像一张大网网住了我，凌乱且杂，繁琐且坚毅。

“姑娘，来，喝点药吧，兴许会好一些。”

我没来得及多想那药是否有其他问题，只顾着一股脑的喝了下去。我忽然觉得畅快多了，这药是好的。

他放下了药碗，用布擦着我嘴角残留的药渍。

“你真温柔。”我心里这样想，没想到不小心说出口来了。

他随即笑了笑，说道“姑娘见笑了，我本是一介书生，三年前忽入这竹林之中，有幸得见陵老医圣，且师承前辈。今日方能救助姑娘。”

“公子言重了，你既已救我，日后我便是苦海也得为你闯一闯了。”

我从没想过，随口的一句话会一语成谶。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窗外竹叶飘飘，风啊，带着我的记忆不知飘向了何处。我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姑娘别怕，你脑中似有血块，待日后慢慢药物清理，会记起以前的事的。”

他这么说，我竟觉得有点温暖。可能以前的自己，特别冰冷，像冬天里的无法融化的雪。

他捣鼓着药，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那药闻着挺香，像他身上的香囊的味道。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生姓孙名怿字子明。姑娘可称在下子明便可。”

这就是子明和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记得那间小草屋经常漏雨，每到下雨天，子明总是会帮我用罐接水，我们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我喜欢他，当时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几个月后的一天，大地回暖，屋前树上的鸟儿喳喳地叫。子明在桌前为这美景画着画，我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对这山河的热爱，他爱这山水之间，他喜欢这种田园的生活。

“子明，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一直没有名字。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如何？”

我从院外跑进屋里去，在子明的桌前撑着脑袋，看着他。我充满了期待。

“那，就叫子柠。”

他说着，还顺带在纸上把这名字写上。

只我喃喃地念叨“子明，子柠，子明，子柠...”

我心血来潮，不知为何夺了子明的笔，在子柠一旁写下子明两字。

我的字没有子明的好看，甚至弯弯曲曲，毫无劲道。但子明只是笑了笑，叫我站在一旁，要帮我在名字旁边画上一幅图。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为我作画，他的笔苍劲有力，笔下的我栩栩如生，像窗外的花被风抚摸着，那种红彤彤的柔情。

他似乎从未发现，他似乎。

我有名字之后的第二天，是一场雷电交加的夜晚，半夜里，我听着那轰隆隆的雷声，抓紧自己的被子，手心里莫名的有了许多汗。我知道，我害怕了。

我甚至尝试着缩进被子里，企图掩饰雷声带给我的恐惧。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实际上，这只会让我的情绪更糟糕。

我甚至来不及多想，我一转身就跑向了子明的房间，像只小松鼠一样缩进了子明的被子里。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用自己的手抚摸着心脏。

我慢慢的发现，从背后传来的温暖。子明侧身抱着我的后背，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以为子明因为我无理取闹的举动而要醒来时，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我耳边传来，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告诉我，子明并未醒来。

夜深了，月亮慢慢爬下了山，我也慢慢睡去。

那一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这还是在我后面的某一天之前的想法。

早上，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时，只我一人在床上躺着，我听见外面挥剑的声音，我知道，子明已经起来了。

我来不及穿好鞋子，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子明，子明，为何今日起得如此之早。”我张开嘴，大大咧咧地笑着。

“只是今日想起来好久没练剑，怕生疏。”子明摸着我的头，我示意顺着他手的方向动了动头。当时我只想抱着他。

子明却转身挥剑，我愣了一下，笑着向屋里跑去。子明却道“记得穿好鞋子。”说完，又继续舞剑。

我向子明笑了笑，可是他没有看我，他看的是什么，我没懂。这几日里，我努力想要讨好子明，因为我想抱着他。

我甚至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时候而感到无所适从。

过后的一天，我就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去子明的房里想告诉他是否可以出去玩。但我并没有看见他，所以我躲进了他的衣柜里，希望能给他个惊喜。

一柱香过去了，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从缝隙之间似乎看见了一个身影。

是子明没错。那里有一桶水，子明绕过去走在屏风后面，上面的衣服慢慢地变多，我意识到了什么。

从那后面升起的缕缕烟，像线一般拉着我过去，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才发现有鼻血。

想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被发现，被发现了那不是会。。我想想就觉得不行。

慢慢的，那烟逐渐增多，像药，我是知道的，子明每一次洗澡都喜用药，他说这样有助于身体健康。我以为我能坚持的，最后我似乎昏倒了，是真的倒了，这是后来子明告诉我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子明就坐在我身边。他早已穿好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