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浓妆艳抹的富贵花中,小清新自然显得清纯脱俗不做作,只不过她这个被俗了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这般难道还不聪明?她与李侍妾两人相伴着进府侍疾,相伴着入莘妍楼、相伴着编琴舞曲,可昨儿李侍妾被拉下去的时候,这姑娘可是半分表情都没泻,规规矩矩地垂首而坐,一直到宴散都恪守着规矩。”
四爷低哼了一声,又闭上眼:“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妾在爷面前,有什么不敢直说的,又没有旁人在,妾就是不喜欢她。”杜若边说着边鼓了鼓脸:“不过她给福晋侍疾时倒伺候的当真周全,不过一晚上,福晋的脸色便好了许多,今早妾瞧见福晋时,都怔愣住了,若不是昨儿妾还见过福晋,当真不敢信这病去时能好的这般快,福晋只薄妆淡粉的,眼底的青黑便寻不见了,眼中的红丝子也几乎都消了,说话的声儿也足了,瞧见是见好了不少的。可见,这姑娘还是个体贴会照顾人的周全人儿。”
四爷猛地坐起身,一条腿下意识垂下踏去寻鞋,另一条腿还曲着绷紧,扭着身子回过头看向杜若,眸中冷冽认真:“乌拉那拉氏身子大好了?”
“是啊!今儿不止妾一个人这般觉得,便是李姐姐,也瞧出来笑闹了两句呢~福晋许是也觉出身子大好,念着那姑娘伺候的周全,才这般嘉奖她。”
四爷坐着不动,塔下眼皮转着手上的扳指,半刻后才开口道:“苏培盛。”
“奴才在。”
“明儿一早叫张御医给乌拉那拉氏请脉。”
“奴才记下了。”
四爷这才抬起头,长臂一伸,等着伺候:“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
“主子,奴才伺候您起身。”
“怎么了?”杜若看了眼欢脱的跟只哈士奇的雨丝,下了床。
“主子,今儿一早二门才开,苏公公就出府请来了张御医给福晋请脉,也不知那张御医回了主子爷什么,主子爷下朝回府就直接叫人给正院落了锁,说是福晋既静养出了效果,日后便安心静养,连初一十五的请安都给免了,爷还说既然张格格,不是,张侍妾伺候福晋伺候的周全,便一并留在正院给福晋侍疾,什么时候福晋身子康健了什么时候再出来。”雨丝小嘴巴巴的,眨眼间就把早上听到的消息全秃噜了个干净,一张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眉眼间的喜色根本遮掩不住。
“福晋身子见好自是喜事,但你这丫头也不能这般喜色过显于面上,等到福晋身子康泰了,再这般不迟。”
雨丝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她明明就在得意福晋拿来压主子的牌被主子爷厌弃了,在喜主子爷在寿辰留在芃蓁斋之后就连本该福晋侍寝的初一都留宿在主子这儿,跟福晋身子见好了哪有一文钱关系?!
杜若看着雨丝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嬷嬷,近来燥得厉害了些。”
雨丝一听主子不舒服,立马凑上前:“主子可是嗓子不舒服,要不午后叫膳房做盏子百合莲子羹用用?”
岑嬷嬷脸上倒是带上了两分笑:“主子且安心,有奴才呢。”
等到午后,两个小太监因为擅议福晋以下犯上被直接扭着退回了内务府,三个粗使婆子因为偷奸耍滑私收他人银钱被送到了前院李佳嬷嬷手里,院子里的奴才瞬间全老实下来了。
“瞧见没有。”香云没好气地点了点雨丝的脑袋:“这回是杀鸡儆猴,岑嬷嬷借着这回院里伺候的心浮气躁的事儿,把之前发现的那几个钉子全给弄出去了,等下回你再跟着不懂事儿,说不得就直接动手紧你的皮子了!”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雨丝拽着香云的袖子轻晃:“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气···那边一再膈应主子打主子的脸,见着那边自作自受觉得解气就也想主子高兴高兴嘛~啊啊啊!疼疼疼~好姐姐手下留情~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管好我这张嘴的,保证叫它老老实实的,我要是再看不清自己个儿的骨头几斤几两重,便随姐姐拿那洗衣棍子打醒我就是~”
杜若歪在榻上翻着绣样子。
岑嬷嬷奉上了一盏茶,道:“西厢房收拾出来了,架子炉子也都搭好了,菜墩子、菜刀、锅碗瓢盆筷勺的那些个物什也都洗涮干净摆出来了,还有您特意吩咐的那十个坛子也都洗刷出来了,放在西厢稍间空着水呢,按您吩咐的,绝对沾不着一点油沫子。还有···那包袱也处理干净了。”
“辛苦嬷嬷了。”
岑嬷嬷没有问主子的主意为什么会与那莘妍楼的李侍妾撞上,也没有问那件鸭毛锦面被主子为什么要叫她借着给章佳府送东西的引子偷偷拿出府烧掉,若是过去,说不得还会问上一嘴,但如今,瞟了眼外头各司其职安安分分的奴才,便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静静地在一旁整理起库房册子。
“主子。”张平安进屋后恭敬地打了个千道:“奴才和采买的说了,主子若是要什么肉菜鱼虾,前一日叫个小太监去吩咐一声就是,他们第二日一早出府采买时一并给捎回来,从您的份例里分出来也行,一月跟他们一结银子也成。您今儿要的鲫鱼羊骨羊肉是从膳房那儿买的,都给洗涮干净了,还有单子上的菜料奴才也都拿回来了。”
“你告诉采买的,用不着分份例,按月结,我若是有要的东西,前一日给他们递单子。”
“嗻,奴才这就去。”
“等等,吃点东西垫垫。月华,把那碟子莲子酥给张平安,再把那姜糖给他装两荷包备着吃。”
“奴才谢主子赏。”
杜若直接一个人进了西厢,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不止肉骨洗涮干净了,便是鲫鱼都已破了肚去了鳞腮黑膜。
背着门从手机里取出了一节小臂长的鱼段,但这鱼段不似寻常的鱼,没有鳞却长着甲,肉也不是乳白色,而是黄色。
羊骨葱姜添水熬上汤后,她就熟练地处理起了鱼段,然后上锅煎的焦黄,添水熬起了鱼汤,大火一直咕嘟着,哪怕鲫鱼更多,但熬出来的鱼汤依旧不似乳白,而是带着淡淡的黄,不过不要紧,往羊汤中添上些羊肉块,煮个一刻钟,与葱段、姜片、八角、茴香、桂皮、辣椒爆炒出香气,撒黄酒,挑出料,再添上鱼汤羊汤,混混沌沌的一锅,便再也看不出什么淡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