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童一直看着车窗外发呆,公交车到了底站又开了回来,一直在反复。
这趟车是夜班车,整夜通宵开的。
司机到了底站后也一直没有上2楼看是否还有人,倒没有人来打扰叶童。
到了深夜,有时候一趟下来几乎没一个人上车的,车厢里只有挂在车厢上的显示屏里的广告在咿咿呀呀的响。
帝都好像一座不知道休息的城市,纵使是深夜,街上的霓虹灯下还是有很多的车辆行人。
叶童一天都不在状态,沉迷在过去的往事,敏感的五官似乎都钝化了,以至于从始到终都没有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厉子穆。
厉子穆见叶童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乱窜,打了个电话知会了一下指导老师,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他跟着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她进了南山路墓园,又随她上了这辆公交车,最后陪她坐了一晚上。
厉子穆看出了叶童的不对劲,自从来了这个城市叶童就一直不对劲,平时的叶童就像个小疯子,偶尔又像个沙雕,虽然性格有些诡异莫测,但绝对不包括这种抑郁风。
她有心事。
而且这个心事恐怕跟帝都有关。
厉子穆其实有些疑惑,叶童10岁的时候在乡下被叶老爷子收养,没人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如今看她在帝都这轻车熟路的样子,可资料上面明明显示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难道她是来自帝都?
可是当年她才10岁,帝都离那个乡下特别远,连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叶童一个孤女,又没有家人,如何从帝都跑到了那个乡下?
叶童的身世,似乎有些不简单。
厉子穆想着这些东西,跟着她进了墓园,看着她最后停在了一个墓碑前,呆坐了很久。
厉子穆没敢靠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视力很好,能看到那个简陋的墓碑上面刻着的字。
“小七……”厉子穆默念这两个字,心下的疑惑更盛。
看来叶童不但在帝都呆过,还有家人或者朋友死在了这。
是家人,还是朋友?
墓碑上面题字很简单,看不出关系,厉子穆只能猜测,不过因为这个名字他更倾向于朋友。
厉子穆看着叶童说了很多话,但因为隔得远一句也没听清,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陪着她在墓园待了很久,从太阳正挂天空呆到太阳西下。
一直到天色暗下,叶童才离开了墓园,厉子穆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字和叶童放在墓碑前的那束他没见过不认识的花儿,跟上了叶童的脚步。
厉子穆一直盯着叶童,所以很确定她没有看公交牌,只是随意地上了一辆双层公交车。
厉子穆跟上,只不过叶童上了二层,厉子穆怕被发现就没上。
然后一直到了底站叶童到没下来,厉子穆只好一直坐着,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
刚开始司机还会问问他是否要下车,直到后来司机都默许了他的行为。
此时已经10点了,厉子穆看着手机上百度出来的资料,默默沉思。
他百度的是,叶童上坟用的那花是什么花。
那种花厉子穆从未见过,却可以保证绝对不是上坟用的,才留了个心眼,此时刚好无聊就把此花的样子百度了一下。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天堂鸟
天堂鸟,因为花蕊造型像飞翔中的鸟而命名,传闻中能带着幸福和自由飞到天堂去的鸟。
花语是:自由,潇洒,幸福。
这绝对不是用来上坟的花。
叶童送这个花,是有什么含义么?
厉子穆没猜出来,只是叶童的反常让他越发觉得疑惑,他这个小未婚妻真的是好像有不少秘密的样子呢。
看来,等回去了之后,他该好好查查他这个小未婚妻了。
厉子穆一直在等叶童下来,结果等到凌晨都没等到人。
不会是已经走了,我没注意到吧?厉子穆心里思索着,起身决定上二层看看。
厉子穆一上楼,一眼就看到了头歪在玻璃上的叶童。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一层还有两个人,但二层空荡荡的就叶童一个人。
小未婚妻居然在车上睡着了。
厉子穆迈开长腿走了过去,坐到小未婚妻身侧的空座位上,打量了一下叶童。
叶童还戴着耳机,头歪在玻璃上随着车子的颠簸而颠簸,白皙的额头上都已经撞出了一小块红印了,她大概有些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好像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叶童平时总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就算是装巧卖乖也是巧舌如簧,不让自己吃半点亏的铁公鸡模样,如今这副样子,倒是透出几分孤单和落寞。
“叶童,你还真是会找事。”厉子穆低低的轻叹了一声,脱下了外套盖在叶童身上,却没敢去动她,怕吵醒她。
叶童的起床气厉子穆还是见识过的,而且他刚刚搜了一下离酒店的路程,蛮远的,俩人又没带身份证,去开房也不太现实。
好在公交车上也不冷,凑合一晚也没什么。
厉子穆认命的将盖在叶童身上的衣服掖了掖,然后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毕竟是在公交车上,厉子穆留了个心眼,没有真正睡着,所以在天微微亮叶童连翻了几个身时,先她一步睁开了眼。
“醒了?”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厉子穆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唔……厉子穆?你怎么在这?”同样一宿没说话的叶童带着同款沙哑声音疑惑着开口。
伸手抓住盖在自己身上因为动作而要滑落的衣服,叶童的脑袋瓜子里还是一片糊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压根没下公交车,厉子穆的突然出现代表着什么,她只是看着这个衣服,觉得有点眼熟。
厉子穆刚想解释一下,欢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到了嘴边的话。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叶童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插在手机上的耳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拔掉了,而那本该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口袋里。
叶童没再去追问厉子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和来电人。
此时马上快6点,而在这大清早上扰人清梦的家伙是唐修。
“喂,干嘛?”叶童没好气的接通。
“我只请了半天假,研究院的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你早点来,别吃早饭,要抽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从叶童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只见那个声音顿了顿:“不要再睡5分钟了,研究院离市里面挺远的,现在就起床,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叶童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两人的气氛就瞬间尴尬起来了。
叶童接了个电话,因为没睡醒而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几分,慢慢的开始反应过来。
厉子穆他怎么会在这辆公交车上?
还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盖了衣服?收了手机和耳机?
你好厉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