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潭在外界看起来并不大，但当陆青岩真正进入其中，却发现潭水似乎极深，至少仅用双眼，难以望见寒潭底部。

一点灵光浮于双目之间，谛灵诀运转，可眼前蓝蒙蒙一片，甚至反倒不如仅用肉眼看得分明。

随后陆青岩又将灵识向前探出，但仍然还是与外界时一样，仅仅在水中探出去三四尺，便无法继续前进，如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寒潭水中。

“倒要看看，这水潭到底有多深……”

陆青岩微微俯下了身子，朝潭底游去。

如今业已突破炼气六层，按照灵力境界来划分，已经是炼气境中期的修士，原本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水中潜游，无需担忧纳气的问题。

但此处并非普通潭水，灵力的消耗肉眼可见。

片刻之后，陆青岩就皱起了眉头。

这潭水古怪，不仅冰冷彻骨，还给他一种异常沉重、粘滞阻塞的感觉，若不动用灵力在水中游动，速度极其缓慢。

若以灵力驱使，定然能快几分，但如此一来，灵力的消耗便又要加剧不少，也不知在灵力耗尽之前，能否触及潭底。

陆青岩悬停于原处，凝神向四周环视一番，整座深潭之中，除了潭水，什么也瞧不见。

莫说鱼虾蜉蝣，连水草也没瞧见一株，仅有靠近水面处的岩石上，零星长着一些青苔。

寻常水潭浅塘，只需根据周遭的泥土和岩石，便能大致判断深浅，但此处从水面至此，四边八方几乎全都是一个样的宽窄。

再往下丈许深，便连青苔也找不到了，周围凸起的岩石嶙峋怪异，上面清晰地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白霜。

陆青岩沉吟片刻，随后还是继续向下摸索。

“既然已经碰上了，自然要探个究竟，否则万一下边儿真是宝贝，那岂不是很亏……”

他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这少年心气上来，恐怕孙老在此也劝不回来。

指尖白光一现，一枚浑圆精致的丹药出现在手中，送入嘴里，化作了一道精纯的灵气，缓缓涌入丹田气海。

以灵力驱使之下，速度果真快了不少。

约莫一刻钟，陆青岩已经深入寒潭十数丈，而此时，四周已然没有了岩石踪迹，全都化作了尖锐的冰棱，密密麻麻地环绕着。

“嗯？”

此处的潭水又比之上方要冷的多，饶是陆青岩吞服了一枚黄芽丹，体内灵气也早已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好在，似乎已经到了寒潭最下方。

也正在此时，他隐约看见了下方，似是有一道蓝白色的冷光。

“什么东西……”

他催动灵力，游至那冷光前。

这是一块巨大的薄壳，中部凹陷，其中一侧微微弯曲，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整个薄壳都在发着蓝白色的微弱冷光。

说是壳甲，陆青岩不大相信，这薄壳冷亮清透，倒像是……

“……”

“鳞片？”

陆青岩愣在原地，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灵力所剩不多。

“如果是鳞片，那得是多大的妖兽啊……”

“龙？”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再也挥之不去。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饶是陆青岩入仙门一年有余，也从未细想过龙这种生物存在的可能性。

但随即他又自嘲的笑了笑。

“见过了妖魔鬼怪，听闻了神仙佛魔……即便龙真的存在，又有什么稀奇。”

这天下无论何处何地，上至天子朝堂，下至江湖市井，都流传着龙的神秘传说。

古籍有云：“龙者鳞虫之长，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

“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能变水火。

“能幽能明，能细能巨，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关于龙的传闻和故事，在凡俗界多不胜数，但入了修真界之中，这样的传闻却似乎很少再看到了，陆青岩仅仅在全道传之中见过一两篇，也只是有所提及。

“主人，你的灵力……”

“呃……”

童小枣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剑匣传来，陆青岩才恍然惊醒。

他将这块巨大的鳞片纳入了一只空的乾坤袋中，随后赶忙催动灵力，向着水面移动。

潜入潭底困难重重，但眼下要上岸，借着这潭水的浮力，倒是无比轻松，不过短短盏茶的功夫，便上了岸。

陆青岩散去了护身灵衣，干脆就在寒潭侧盘坐了下来。

没了灵力护身，这寒潭的寒气依然让陆青岩稍有不适，虽然这“罪魁祸首”已经取出，但想来这鳞片已经在此处有了许久的年岁，要想让潭水恢复正常，恐怕并非一朝一夕可成。

这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指尖灵光一现，那枚巨大的鳞片，已经从乾坤袋中取出，悬浮于身前的半空之中。

鳞片甫一出现，那汹涌澎湃的幽深寒意，便如同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嘶……”

陆青岩下意识地要用手去托住它，可指尖还未触碰，便在距离鳞片尺许远的地方，开始冰冻麻木。

他心中一惊，连忙运转灵力，逼退在指尖化开的可怖寒意。

几乎是同时，一身刚刚散去的灵力便重新凝聚成一道完整的灵衣，覆盖在其周身。

“好可怕……此物，还真不能小瞧了……”

此时，童小枣从剑匣里爬出来，跳到了陆青岩的掌心，抬起小脑袋，仔仔细细地瞧着。

“枣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凭陆青岩这点儿速成的知识，问他一些灵草灵药，还能知道，眼前这鳞片，已经完全落在了他的知识盲区，只能请教童小枣了。

小家伙煞有介事地左看右看，还时不时摸摸下巴，装作思考的模样。

“晶莹剔透，又寒气逼人，这种弧度和大小……嗯……”

“如果枣枣没有记错的话……”

“应该是某种寒性水属的虬龙鳞片……或者……”

真是龙鳞？

陆青岩心中一惊。

虬龙，根据古籍上所述，是指那种尚未长出角的小龙。

“或者什么……？”

“或者是北溟之中，古神兽鲲的鳞片。”

枣枣认认真真地说道：“从形状和其中蕴含的妖力来看，更有可能是鲲身上，最小的鳞片。”

“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