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今日沐泽沐宇二人可来过？”

“回世子，并无。”

“好了，夜深了，你也去睡吧。”张叔不知道这深夜世子将他叫过来只问那兄弟两人是否来过府中是为何，只悄悄退下。

“衍之，这两年你一直在查军徽的事情，如今你只需要去找林沐就可以查清当年的事情，你这般犹豫，到底是怕自己恨错了人还是怕自己爱错了人。”

赵一南临走前跟他说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徐衍之的脑海中，是啊，如若不是一南点破，他还想自欺欺人到何时呢，有些事情，他该做个了断了。

其实当年父亲说林将军和他提起两家的亲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向以往一样立马拒绝，他那时候不懂，现在想来，只怕是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喜欢林沐了吧。

徐衍之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沐时的场景。

那天他和母亲一起从皇后娘娘的宫中出来，途径御花园的时候听到：“啊呀！”一声。

接着就是“咚！”的一声入水声。

他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湿淋淋的从水池中爬起来，看起来狼狈不堪。

徐衍之几乎已经能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这个女孩子哭哭啼啼，接着伺候她的人都会簇拥过去，等回宫的时候她的母亲定会责备手下的人照顾不力，一顿责罚。

不想那女孩子用手摸了两把脸上的水之后大喊道：“周剑枫！你推我下水！你完蛋了！”说着就去追已经跑的老远的男孩。

丝毫不顾及现在自己浑身湿透，狼狈万状。

她嘴中虽然说着凶狠的话，但是泛红的脸上泛出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

“林沐！今天我要是被你抓到，我任你处置！哈哈哈哈哈~”周剑枫边跑边笑。

“林、沐、么，她原来不是公主么。”

徐衍之注意到林沐全身湿漉漉的，但是她却毫不在意，就这样一直追着周剑枫跑。

再次见到她是在长公主的百花宴上，那位小姐溺亡的时候大家都在旁边低声议论，她却上前查探那人的鼻息，分别的时候行礼也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而是行了将士礼，后面得知她原来是大将军林青的女儿。

后来他成为侍读，她和二皇子六公主的关系似乎很好，他总是能够看见她和他们在一起说笑。

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在皇宫中见到她，就在他好奇为什么最近都没有在皇宫中看到林沐之后，有一天父亲下朝了之后问他是否有意迎娶林家小姐。

以往听到这种事情他都会立马拒绝，可是那天听到父亲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似乎是有些高兴的。

可是，在林沐及笄的那天晚上，母亲却死在他的怀里，等到他赶到寺院的时候，母亲倒在血泊里，颤巍巍的伸手将手中的一块布放到他手中，甚至没能和他多说几句话就与世长辞了。

那块布上印着的一个图案，他一直在调查那块布上的团，可是在他和林沐成亲的那晚，她却看到她荷包上的图案，和那块布上的图案一般无二......

就在他选择相信林沐的时候，那个图案却又和她联系在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怕这件事情和林府有关，成亲两年，他甚至都没和林沐说几句话。

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在一步步的沉沦，这种沉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在皇宫那一天见到她的时候；

是在那年百花宴搀住她的手臂的时候；

是她第一次叫他“衍之哥哥。”的时候；

还是成亲那晚她身着红心浅笑盈盈的望着他的时候？

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是一想到母亲的事情，他就必须按住自己躁动的心，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会有遗憾的吧。

***

“臣女叩见皇上。”今日申时李公公来宣旨带林沐进宫。

听到皇上的旨意后，林沐既惊又喜，但是同时又感到担忧，惊喜皇上肯召见，说明自己就有机会能够呈上证据，但是同时又惶恐这份证据到底能不能为林家洗清冤屈。

“抬头说话。”

皇上只是让林沐抬头，林沐抬头与皇上对视，她看着皇上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睛神秘、深邃，她完全不能从眼神中读懂皇帝在想些什么。

周之曦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女孩子竟然能够与自己对视这么长时间，虽然带着审视与小心谨慎，却坦荡磊落，她俨如天鹅般的眼眸，偶一流盼，甜美却不失风采；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

没想到几年未见，林家这丫头已经有这番风采模样了。

这时林沐感觉皇上周身的气氛没那么强硬了，听到皇上说：“能够让枫儿和长公主为你求情，林沐你也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林沐听不出皇上这句话中的喜怒。

只又将头低下说道：“臣女不敢，皇上深明大义，臣女求取也是相信皇上不会让林家被冤枉。”

“你倒是会说话，照你这么说，如若我今日将你林府满门抄斩，我就是个昏君了？”

“臣女绝无此意。”

林沐将头扣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林沐此时内心是有些慌张的，她从未面临过如此威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军徽中的秘密能够为林府洗清冤屈。

如若不能成功，她甚至将林府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但是她别无选择，她不能后退，即使此次凶险万分，就算有千难万阻，她也必须去尝试。

她深吸一口气，叩首说道：“启禀皇上，我听闻那封陷害我林家的信件中有林家的军徽，从前父亲告诉过我与兄长这军徽中的秘密，除我们几人无人知道。”

“因此臣女斗胆想看一下那封信件，查验那封信件的真伪。”林沐尽量用最中气的声音说完这番话。

但是皇上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望着林沐。

林沐几乎感觉自己要无法呼吸了，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静。

过了许久，皇帝一句话才打破了长久的死寂。

“李和，去将那信件带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