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虚山。
武虚山势之高,山峰顶部,只见雾气飘渺,幻美若仙境。
此刻山腰,有一人手持折扇,身姿傲然,清晨的日光悄悄的笼罩了他的周身,他一览众山,静静驻足,仿若在等候什么人。
“小侯爷。”
他扭头,见一白发老妪站立身后,于是他礼貌颔首:“正元婆婆。”
老妪颤巍巍地笑了笑,“小侯爷一路长途跋涉,着实是辛苦了,不过不知小侯爷此番来老妇这武虚山有何贵干,呵呵,可是皇帝派了你来借那物?”
景夜凡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婆婆,既如此晚辈便直说了,晚辈恳请婆婆能借出天书,为表诚意,吾皇愿划十座城池以作交换。”
正元叹口气,“老妇说过,我等江湖门派断不会再与皇权有任何利益交涉,况且天书乃是武虚山禁地之物,是武虚一派的命脉,万万借不得外人,若是小侯爷执意坚持,那老妇劝你还是请早回吧。”
景夜凡皱眉,便对着正元揖了一礼,“请婆婆恕晚辈愚昧,当初姑姑为何能拿到那天书?”
老妪佝偻着身子,闻言将目光投向一望无际、逶迤连绵的山脉,浑浊的双眼,眼里的浓浓惋惜不似作假。
“她可是天选娇女啊,可惜……”
……
*
某处林间大道上奔驰而过一辆由两匹纯白的马拉着的马车,霎时尘土飞扬。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终于换道了。
马车开始缓缓行进在青石路上,哒哒马蹄声在空旷无人的环境中尤为清晰,秦冉不时撩开帘子往外看一眼,只觉外边的山川重峦叠嶂,静谧且美好。
扭头看了眼沈辞,只见他一脸慵懒,浑身上下就像没了骨头似的侧倚在软榻上,右手拎着一串去皮的葡萄,秦冉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去皮的葡萄,那厮正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送着。
她暗自感叹,沈辞太懂得享受生活了,他现在这般模样,可不就是应了那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嘛。
只能酸一句:万恶的地主阶级!
沈辞算是地主吧,不过应该是很有钱的那种地主。
察觉到她的眼光,沈辞微微一顿,以为秦冉也想吃他手中的葡萄,便自顾自的捏起一颗往她嘴边送去。
“张嘴。”
一时凑的太近,葡萄直接怼她嘴皮上了。
秦冉拒绝都拒绝不了,只好张嘴吃下了。
好甜啊~
沈辞放下葡萄拿过锦帕擦了擦手指,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镯子,握在掌心细细把玩。
秦冉见了眼前一亮,好漂亮的镯子!
镯子镯身较为古朴,镯子中间却镶有一颗宝石,通体暗红,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和着透进马车的金色晨光,更显得流光熠熠,再定睛一瞧,发觉宝石其中间有道月白色光条,极为纤细,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
她被惊艳到了,没想到在古代还能见到做工如此精细的手镯,她便凑上前眼巴巴的问道:“这镯子哪买的啊?真好看!”
秦冉不自知,自从沈辞一再帮她之后,她对他的恐惧渐渐消失了。
他侧过头,斜睨她一眼,“这个红月镯么,如此问本座,可是想买它?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只哦…”
闻言,秦冉立马联想到此人平时财大气粗的模样,听他这般说,估计这镯子贵得要命,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多少钱能买到?”
沈辞轻笑,眯着狭长的眸子看向窗外不语,半晌之后才好整以暇的开口,“这是我母亲的镯子。”
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有些轻松之意。
秦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你娘在哪?”
“自我出生起,她便不在人世了。”沈辞将镯子又收回了怀里,拿起盘子里的葡萄继续吃了起来。
秦冉微愣,回过神连忙道歉,“对不起哈,我不知道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沈辞闻言眼神一动,有些疑惑。
“难道你不觉得我活该吗?”
秦冉惊了,“为、为什么要觉得你活该呢?”
天呐,他怎么会这么问?!
秦冉有些懂了,所以说沈辞的变态不是天生的咯,他黑化难道是因为别人如此这般嘲笑他、伤害他?
沈辞却笑了,很好看的笑,但秦冉瞧了却觉得有些凄切。
他应该很孤单吧。
“哈哈哈哈逗你呢,敢在本座面前如此说话的人,早就已经当了赤血华衣的花肥了。”
秦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也许那句话是有道理的: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到了前面镇上,你就把这套男装换上吧,还有别忘了戴上面具。”
沈辞指了指叠放在角落桌几上的鸦青色袍子以及平放在上面的白玉面具。
“哦哦。”
秦冉抬头撇了眼沈辞,却才发现他今日也穿了鸦青色袍子,这是偶然吧?
秦冉暗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遐想这毛病又犯了。
*
青龙镇。
在秦冉的眼里,江湖就是刀光剑影,热血豪情,也有尔虞我诈。当然也会有白衣飘飘或是红衣飒爽的侠女,又或是冷面无情的杀手,以及平平无奇的路人甲乙丙丁们。
但是秦冉一走进青龙客栈准备借地换衣时,却发现她心中的江湖和现实中的江湖有些不一样。
大堂内座无虚席,但并没有诸多江湖儿女豪迈喝酒大声吆喝的画面,反而是异常压抑的氛围。
可能因为现在是用膳时段吧,他们都是不发一语的专心进食,偶尔会有人交头接耳,却也是刻意压低喉咙,仿佛不想被别人探得口中秘密似的。
所以说电视误人子弟不是没得道理。
瞥见秦沈二人缓缓进来,跑堂的小伙计立马迎上来,满面热情:“二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秦冉对他礼貌地笑了笑,才道:“小哥,可否租住你们房间一刻,我换件衣裳就走,你看可行?”
小二闻言先是面色一顿,继而用看新物种的目光看她,最后有些为难道:“姑娘莫怪,不是小的不愿意,而是本店从未有客官像您这般做买卖的,这不太寻常啊…”
秦冉心知她这般要求确实是有些不好满足,但是如果让她为了换件衣服而奢侈地去开一间房,那她可舍不得,即便不是花她的钱。
这小二也不会变通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扯扯旁边沈辞的袖子,询问道:“要不我还是回马车上换吧?这样,你先别上来,等我换好你再上来,你看如何?”
孰料人家全然没有离开的打算,直接就把一锭银子往小二怀里一丢,面无表情的道:“可够?”
小二还是为难道:“这位公子可别再为难小的了,小的只是小小一个跑堂,做不了主的,不若公子和姑娘稍等片刻,小的去问问掌柜的?”
“不必麻烦了,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秦冉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沈辞的杀意,连忙拿回小二递过来的银子,拉起沈辞的手便向外面快步走了出去。
秦冉:我滴乖乖,我要是再与那小二耽搁下去,这个大佬怕是要把这儿都掀了吧(??),快溜快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