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一处布店里。
古代没有衣店,也没有裁缝店,顾客都是到布店里挑选布料,带回家让媳妇女儿做衣服。当然,一些大的布店也有裁缝,如果家里没人做衣服的话,在这里订做衣服也可以。
此刻布店里是一片狼藉,凳子倒在地上,茶碗碎成满地白瓷,布料落的满地都是,萧烈进去,几乎没法落脚。
“怎么回事?我严令禁止烧杀抢掠,还有人把这里抢了?”萧烈皱眉道。
他心里已经是愤怒异常,新牛村的民心是他掌控新牛村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所以他严令山贼们不得伤害百姓,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还有山贼抢了这家布店。
只不过他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只是心里暗暗地想,一但找出来是哪个山贼干的,先绑住腿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个几天几夜,抽死为算。
复活了就直接赶出小琼山。
萧烈咨询过大当家的,把山贼赶走后,山贼的魂魄会重新归六道轮回管控,不再在小琼山自成轮回,也就是说,不能在小琼山复活。
“领主大人,这里有个女娃。”一山贼推开柜台后放布料的隔板,见里面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不由惊讶道。
这女娃满眼泪水,一见隔板被人推开,不禁面露绝望之色,手上捏着一把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抵。
“哎——你别动!”那山贼锻体二级,眼明手快,一把夺下剪刀抓在手里,随后就抓着这女孩后背将她捉了出来。
萧烈仔细一打量,白净高挑,衣衫完整,没有被侵犯的样子,不由得心里舒了口气,道:“你别怕!我不害你!你这里是不是被山贼抢了?”
女孩只是咬紧牙关,并不答话,想必是心里悲恐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烈心中一怒,道:“你看没看清抢掠这里的山贼是谁?到时候你跟我来,指认出来,我扒了他的皮!”
“你……你是萧大哥!”女孩终于开了口,惊道。
萧烈仔细看她的脸,却是想起来这女孩她也认识,只不过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交往不深,只是童年时较为熟络,长大后就接触得甚少。
因为新牛村虽然是一村落,也有几百人家。萧烈身体的前主人父母早亡,务农为生,生活贫贱,而她家里开着布店,家境自然比萧烈好得多,他俩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玩不到一块去。
更何况他刚一天亮就出去务农,等天黑了才回来,自然和这女孩碰不到一起去。他还是和其他务农的人走得比较近一点。
也就只有一年一次萧烈去她家作衣服的时候,或者是婚丧嫁娶之类的全村都来的宴会,两人兴许能见一面,兴许也见不到。
所以萧烈第一眼没有认出这是谁。
思索后,萧烈终于叫出了名字:“啊!杨妹子!”
“萧大哥,见到你太好了!你这是……当山贼了吗?”杨妹子也颇为高兴,毕竟有个认识的人在山贼里,应该就能得到庇护吧?
“是啊。”萧烈笑,随即口气一转,皱眉问:“告诉我,你这里是被谁抢的?”
“没人抢啊。”杨妹子说。
“那你这……”
杨妹子噗嗤一笑:“我们自己搬的嘛。山贼来了,我们当然要把贵重的东西往家里搬啊。——爹爹!出来吧,没事的!”
索索索的一阵声响后,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黄胖中年人从里间快步走了出来。
“我爹躲在床底下呢,你看搞笑不搞笑?”杨妹子笑道。
黄胖中年人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就跪了下去:“请大人饶——”
“杨伯伯,快起,折煞我了。”萧烈连忙将他扶起来,满口道:“秋毫无犯,秋毫无犯!请您放心!”
又是一番劝慰后,萧烈前往其他的店铺。
正安抚着新牛村百姓焦躁惊恐的心情,一个山贼急匆匆跑了过来:“大人,村长藏家产的地窖找到了,里面都是铜钱、银子和粮食。”
萧烈神色一震,目前他最为缺少的,就是钱。如果钱管够的话,他一天升五个境界,要不了多久,就能结丹打爆一切。
“大当家人呢?”萧烈问。
“大当家仍然在搜有没有漏网的异人。”一山贼连忙道。
“你们两个,传令给他,让他暂且不要找了,让他现在就去村长地窖那里,主持一下地窖物资的搬运,把粮食银两什么的统统搬到小琼山去,再提醒他一下,让他记得记账。”萧烈道。
“是,领主大人。”两名山贼领命而去。
一个身着打着补丁的布衣的乡村丫头倚着土墙,痴痴地看着这一幕,扭头对父亲说:“爹,萧大哥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真的是他吗?”
“娃,快进来,快进来。你皮又痒痒了?”她爹躲在门后,急声道。
“怕啥咧,萧大哥和我关系可好了。”说着,丫头挥挥手:“嗨!萧大哥!”
萧烈见这丫头瘦长身材,脸蛋黢黑但很俊秀,扎着马尾辫,当下就想起来,这姑娘名叫苏弦,和这具身体的主人一起长大,从小一起摸蛤蟆逮鱼捉鸟,关系很好。
“弦妹子,来。”萧烈招招手,从口袋里掏出狼肉火烧来:“这个给你。”
萧烈他们是早上六点就开始行军了,山里的厨子给每个人准备了狼肉火烧当早上垫饥的食物。萧烈刚好剩了一个。
即便是灵魂被拘禁在小琼山的山贼们,也是需要吃饭的,不吃饭当然会感到饥饿。就连玩家们,都是需要进食的。否则轻则状态下降,重则直接死亡。
在印象中,因为苏弦母亲早亡,父亲是个教书匠不擅长做饭,也不想学着做饭,导致小时候苏弦吃得特差,经常吃些“狗不理”的食物,例如完全就是一块碳的面饼等等。
让萧烈记忆尤为深刻的是,苏弦在外地当兵的哥哥托人送来河蟹,苏弦请萧烈同吃。
萧烈在新牛村独门独户,父母早亡,很少有人请吃饭,更何况是珍贵的河蟹。所以萧烈默默发誓,不管苏弦父亲做成什么样,一定要好好吃完。
然而当苏父做好河蟹端上桌后,萧烈刚一伸筷子,筷子就被钳子夹住了。
凡此种种,苏弦完全就长成了一个小吃货。
苏弦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夺到手里,咬了一口,皱了皱眉,说:“凉了,而且火候老了。”
“厨师早上做的,而且是大锅炒的,难免不大好吃。”萧烈说。
“算了,凑合吧。”苏弦说着,一边把狼肉塞得满嘴,一边问:“萧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还以为你死了呢。”
苏弦说着说着就满脸气愤,把嘴里的肉连忙咽下后,怒声说:“萧大哥,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想,这回你收拾了村长那一家,干得好!我听说你被打死了,去找他们家理论,把我给打出来了!——你说这些人讨厌不讨厌?”
“是讨厌,还好我把他们打死了。”萧烈点点头。
“你现在变得太厉害了,想打死谁就打死谁。”苏弦啧啧,“还有这么多属下,天!——以后我被欺负了要给我出头!”
“那是自然的事。”萧烈说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吃完这个馅饼就别吃别的了,等中午。我请全村老少吃狼肉,厨师现做,口感好,又是热的。”
“真的?”苏弦眼睛一亮。
“真的。”萧烈说,“到时候你带着伯父坐我那桌,我估计我那桌厨师是最用心的——当然也说不准。——伯父呢?”
“切——躲在门后呢。”苏弦撇撇嘴,“怕你报当年活螃蟹之仇呢。”
萧烈不由得笑了,正要说什么,一山贼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领主大人!仙师、仙师他不行了!”
萧烈霍然转身,低喝道:“怎么回事?不就是稍许负了点伤吗?”
“仙师昏迷前好像是说伤势诱发诅咒什么的——现在他老人家已经昏迷过去了,眼看就要不行了!”山贼跪下连忙道。
“那仙师有交代什么么?”
“没有,只是请大当家的赶快过去,他有事要拜托您。”
“那快去请牛大夫,让牛大夫坐着我的寒狼去小琼山!”萧烈连忙吩咐道。
牛大夫是新牛村一宝,堪称整个碎叶城区域内最优秀的几个医生之一。其余几个和牛大夫齐名的医生都住在碎叶城城区,唯有牛大村安心居住在自己的家乡里。
经常有碎叶城的达官贵人请牛大夫过去治病,每去一次,就要价上百两银子,后来牛大夫年纪大了不善脚程,把价格提高到五百两银子一次,真堪称千金一治。但是请牛大夫过去看病的达官贵人仍然络绎不绝。
最为人称道的,还是牛大夫曾经给碎叶城老城主次子看病。上百个医生站满了庭院,对次子的病症束手无措,其中不乏仙门的大夫。而牛大夫一来,抓了几幅药,结果药到病除!
萧烈吹了声口哨,两只体型剽悍的寒狼皇家侍卫赶了过来。
萧烈跨坐上一条狼身上,对苏弦歉然道:“今日中午是陪不得伯父和你了,你去找大当家的,和他坐一桌吧。”
“没事儿。”苏弦摇摇头,“忙你的吧。”
“传令给大当家的,搬运完缴获来的物资后,让他主持中午的宴会,务必要宾主尽欢!而且,不得收红包!”萧烈吆喝一声,独自一人驾狼去了。
“领主大人!要是牛大夫不愿意去呢?”一山贼连忙叫住萧烈。
萧烈停住狼,皱皱眉,回头道:“他要多少银子,就给他多少银子!他要什么东西,就给他什么东西!他要是还不来,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来!”
他森严的语气让这山贼禁不住打了个颤,连忙道:“是!”
“别急,我和牛大夫关系很好,我去劝他。”苏弦连忙道。
萧烈面目舒缓些,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