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官家这是怎么了？

一边是蔡京等一干朝堂大佬在窃窃私语，一边是百官在地下议论纷纷。

筵庆大会忽然喧嚷了起来。

赵佶也不阻止，一个人默默坐会首座，怅然失神。

“朕满怀期待的筵席大会，原来也不不过如此。”

赵佶重重一叹。

他倒没对百官的贺礼寄托多大希望，但是，赵佶万万没想到——

这群人竟然品味低到这种境界。

奇珍异宝，他身为皇帝，会缺么？

这些流于庸俗的礼物，赵佶根本就没看几件。

蔡京本想前试探一番，没想到赵佶一个劲儿长吁短叹，蔡京当场便打消心思，老老实实坐会原位。

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与此同时，没有轮到献礼的百官们，依然在小声议论着。

“哎，今日大会着实是出人意料啊，如此奇珍异宝献，官家为何依旧是闷闷不乐啊！”

“刘大人言之有理啊，官家的心思，着实难以揣度啊！”

“我可是听说了，门下侍郎赵大人可是转成去扬州，花重金镂刻了一对象牙玉著献给官家，没想到官家连看都不看一眼！”

“唉，兴许官家早已见惯了人间稀世珍宝，再无什么名贵之物可以打动他了.....”

“仁兄言之有理啊，只不过如此说来，我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没看见高太尉、童大人几位都愁眉苦脸着吗......”

听着同僚们一个个悲观的议论，一直坐在礼部一众官员席位中的李格非，心情越来越紧张。

“也不知贤婿精心准备的礼物，能否奏效......”

李格非对自己即将献的礼物，心里越来越没底......

万一官家不满意，他岂不是闯下大祸了？

再加官家现在如此低落的情绪，李格非不禁更加肯定这个猜测了。

一念至此，他开始发慌了。

“李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神色如此紧张？”

一名礼部官员发现他的异常，不禁小声问道。

“唉，眼看便要轮到我献礼了，心中着实没底啊！”

李格非坦诚道。

“我又何尝不是啊！对了，李大人这次可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很快，几名礼部官员凑在一起，各自说出自己准备献的礼物。

轮到李格非时，他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为官家特地准备了几只食铁兽......”

李格非有些忐忑。

他原先进殿之前还是踌躇满志的，没想到现在却截然不同，脸尽是忧虑。

“食铁兽？”

听到李格非口中说出的新颖词，众人不禁纷纷感到惊讶。

“这食铁兽是何物啊，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难不是什么凶悍野兽？”

“李大人啊，你该不会是从那座深山老林里抓了几头野兽回来吧，若是冲撞了官家，你可担待不起啊！”

“唉，李大人，你说你怎么如此糊涂啊，眼下满朝大臣都是进献重宝，你倒好，偏偏弄来几头野兽......”

在同僚一阵挖苦、讥讽、劝诫中，李格非有口难开，百口莫辩，最好干脆懒得解释了。

什么凶残野兽，世间哪见过如此憨态可掬的凶残野兽？

不多时，即将轮到礼部官员呈礼物时，赵佶坐在金銮坐，毫无来由地长叹一声：

“要是楚卿在就好了啊！”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官家为何忽然提起这个人来。

与此同时，高俅眯起双眼，悄悄观察着大殿发生的一切。

而另一边，李格非早已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比紧张。

赵佶叹完一声后，陷入了沉思中。

一想到那些庸俗的礼物，媚俗的贺词，赵佶忽然有种寂寞感。

身为一个艺术家、文学家的寂寞感。

偌大的崇政殿，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懂他的心声！

高山流水，知己难逢啊！

赵佶心头隐约泛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他忽然想到那日殿试时的场景。

于是赵佶终于恍然大悟——

楚云，楚云才是那个最懂他心声的人！

无论是《论六国成败》，还是当日楚云在殿试应答的每一句话，几乎可以说，字字扣在赵佶心弦。

赵佶终于大彻大悟，急忙询问左右：“楚卿今日可来了？他在哪儿？”

身边內侍对视一眼，半天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最好还是蔡京站出来解围，道：“官家，您忘了吗，此次大会，唯有官阶五品及以者方可入会......”

“楚大人如今只是六品官阶.......”

赵佶瞬间一怔。

他刚想派人去把楚云请来，又想到如此一来，未免会破坏先前立下的规矩。

朝令夕改，未免会有损君王的威仪。

一番衡量之下，赵佶轻轻一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满脸遗憾地将目光扫过群臣。

下一刻，赵佶双眼一亮——

因为，他看到了缩在角落里一筹莫展的李格非......

楚卿虽然没来，但是他岳丈来了啊！

李格非既要给朕贺礼，想必一定会参考楚卿的意见！

一念至此，赵佶瞬间燃起希望之火，对李格非的礼物充满期待！

下一刻，他走下御阶，匆匆奔往百官席位。

满朝大臣一看，官家这是怎么了？

高俅最先发现不对，因为，他看得清楚——赵佶径直朝着李格非的方向走去了！

蔡京、童贯等人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官家为何忽然变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