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劝诫无用

可以说，周侗是一个影响整个北宋末年历史走向极为重要的人物。

从小在《说岳全传》《岳飞传》耳濡目染下的楚云，早已对这位彪炳千古的英雄人物敬仰不已。

没想到，今天在他老丈人的升官宴，楚云竟然见到了这位传奇人物！

“晚辈楚云，见过周师傅。”

楚云郑重其事地走到周侗面前，一揖到底，显得尤为恭敬尊重。

周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给惊到了，连忙双手托起楚云，欣慰道：“老夫也从宗兄口中听过不少楚小友的英雄事迹，今日一见，端的是倜傥英姿，容貌伟岸，甚是不凡。”

楚云道：“师傅谬赞，小子当不得如此盛赞。”

这一老一少谦恭推让的样子，像极了一对感情深厚的忘年之交，直看得旁边的宗泽纳闷不已。

楚云这小子以前是不是认识周侗？

寒暄一阵后，宾客分座而落，不多时，酒菜齐至，众人一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正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一名礼部官员，乃李格非多年深交，姓陈名卫。只听他放下酒杯，忽然说道：“不知诸位可知今日宫中发生的大事？”

“宫中大事？”楚云眉头一皱，“陈大人，宫闱秘事一向颇多忌讳，稍有不慎便惹来灾妄，还望陈大人慎言。”

“陈大人口中的宫中大事，难不成和官家今早带回宫中的那名女子有关？”宗泽率先发问。

陈卫点了点头，叹息道：“自古英雄温柔乡，唉，也不知此事是福是祸啊......”

李格非也是一脸惆怅：“今日政事堂宰相议政，整个下午官家都没出现过......以往官家必会旁听议政，今日却无故缺席，其中原因，发人深省啊！”

在座之人闻言，无不感慨万千，徒留楚云一人，一脸茫然。

原来他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楚云甚是郁闷，他能接受到的消息未免太闭塞了些，于是楚云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情报搜集组织......

“楚大人啊，此事宫中内外早已是人尽皆知，哪儿还算得什么宫闱秘事啊！唉！”陈卫显然是个耿直忠臣，不由得再次重重一叹。

楚云一脸尴尬，半天没接话。

全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宗泽、周侗、陈卫齐刷刷看了里李格非一眼。

李格非苦笑一声，道：“贤婿，你与官家可谓交情莫逆，不知可否谏言劝诫，使官家收拢顽性，重归国政？”

楚云闻言苦笑不得，环视众人一圈，原来大家伙儿都指望他老丈人开这个话题啊......

楚云一开始还以为老丈人请他来，单纯是为了感激他的大功劳，万万没想到，原来其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劝诫官家，怎么劝？

赵佶这种刚愎自用，骄傲自大的君王，劝诫有用吗？

劝诫要是有用，御史台那些言官为什么一个个都当起缩头乌龟了？

劝诫要是有用，金人会南下，北方大地会沦陷？靖康之变会发生？

劝诫要是有用，蔡京、童贯、杨戬、梁师成这些奸佞乱贼，能祸乱朝纲，权倾朝野？

劝诫要是有用，金陵织造、苏杭丝绸、江南花石，会被采集运往汴京，劳民伤财，损耗国力？

劝诫显然是没用的，对于赵佶这种昏庸无道的帝王来说，任何意义的劝诫，都是对他至高无权威的挑衅。

他是一个合格的艺术家文学家，但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别说是他楚云了，就算是赵佶亲兄弟哲宗皇帝，他父亲神宗皇帝，他爷爷英宗皇帝同时从皇陵里诈尸来劝诫他，也没用。

后世史书如实评价赵佶：“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他什么都可以做，唯独做不了皇帝！

望着众人殷切期盼地目光，楚云不忍拂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我一定全力而为，苦心劝诫官家。”

听到此话，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陈卫更是喜悦道：“得楚君相助，事半功倍！”

“不敢当不敢当。”

楚云不得不推让，赵佶肯定是不听劝的，即便自己和他交情不浅，恐怕也不能动摇后者的享乐之心。

再说了，这个伴侣还是楚云亲自为赵佶挑选的，他这要是前去劝诫，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云只得虚与委蛇一番。

不多时，只听得周侗重重咳嗽一声，红润的脸庞忽然煞白，喘了好久方才缓过来，望着众人投来的关切安神，一脸歉意道：“一些旧疾，让诸位见笑了。”

周侗取过绣帕在嘴边揩了一阵，又道：“我听说北方辽国近来战事不断，生女真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已经攻破辽东十二州，大有崛起之势。”

楚云闻言，不由得心头猛地一跳！

女真人马要崛起了！

“周兄未免杞人忧天，女真者，化外之辈，野蛮之民，即便有些战斗力恐怕也成不了气候。”

“更何况辽国称雄北方百余年，如庞然大物屹立不倒，岂是这生女神小小蚍蜉可以撼动的？”

身为翰林编纂出身的陈卫，显然对此不以为意、

李格非也附声道：“周师傅未免过虑了，辽人凶悍无比，女真人受其奴役百年，哪有一朝一日可以倾覆的？”

楚云再心里暗暗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大宋有不少和老丈人、陈卫这样的文人，金人才一直抓住计划，层层崛起，一步一步蚕食辽国，最后发展成一个不可遏制的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