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唐一凡却懵了,初来堂山镇的那个夜晚,救走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王可可,对,就是她,是她把惠宾酒楼的账目拿走了,说一定要出头的。
看来,这个女子有些神秘,能够把消息直接捅到了省主流媒体江东晚报,并且由市区两级领导签批意见,纯粹是巧合吗?思考间,宋道春就返回了小会议室,趁着没人机会,骂咧咧的嘟囔:“他妈的是谁在背后搞鬼,这都多少年了还掀出来。”
唐一凡思绪回转,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宋道春恶狠狠的看向自己。一块投来目光的,还有李森黎春辉等人,唐一凡若去其事,“都看我干嘛,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一出门迎面碰上了田晓,她去准备问话材料。
“唐镇长,开始谈话了,你去哪?”田晓笑着说道,唐一凡面部表情尴尬,指了指会议室内:“宋书记在里面呢,你先找他谈吧。”
田晓瞬间懂了,走进屋子,向宋道春询问:“宋书记,你们就别在这扎堆了,分开谈话吧,我们两人一组,可以同时谈三个人。”
宋道春一脸的笑意:“听领导指示呗,怎么分?”
“你先过来吧,我跟小赵一组,然后镇长、副书记分别去那两间屋子,里面有人。”田晓简洁干练的语言响起,宋道春理理衣服,缕缕头发,通过小动作来看,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三个人坐定,田晓翻开文件夹,看来事前早就考虑好了问题,有备而来。她问道:“网上的报道都看了吧,情况属实吗?”
旁边小赵拿着笔,做好了快速记录的准备。
宋道春态度是端正的,作为二十多年的官场老人,岂能不明白市区两级领导批示的重要性,“田主任,那些签字我是真不知道,要么情况不属实,要么就是手底下人私下签的。我们单位有食堂,我一向很少出去吃饭的。”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嗯,我不知道,绝对不知道,要是早就了解情况的话,保证会制止他们。”宋道春说起话来,还有些愤怒。田晓似笑非笑的说道:“没事,我们要谈话的对象很多的,即使你不承认,其他人反映了情况,照样会认定的。”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宋道春有些恼怒,被人误解。田晓赶紧打住:我可没那个意思。下一个问题,根据报道,堂山镇政府工作人员连续八九年打白条,一共赊欠多达十多万元,欠条的重量是二斤二两。我记的没错的话,你在堂山镇工作有十年了吧?”
“十年零五个月,我从平揽副书记调过来的,任命镇长。”
田晓继续询问:“那意味着这些白条基本上是你在堂山镇工作期间打的,你不否认吧?”
“领导,我还是那句话,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刚才我都不知道,我这把年纪的人,很少翻看手机,又加上工作忙,是不是?”
看着宋道春一推了事,田晓逐渐隐去了刚才轻松的表情,语气稍高:“说句实话,来镇政府之前,已经去过惠斌酒楼了,老板明确表示,头几年你经常过去吃饭,只是最近才不去了。”
“扯淡!我都不知道惠宾酒楼在哪,老板姓啥,叫他来跟我对峙!”宋道春急眼了,拍案而起。田晓伸手下压,安抚了一句:“行行我们肯定会调查的,不会听一面之词。最后一个问题,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还有后续的处理办法?”
“我怀疑这是有人兴风作浪,镇上有些同志别有用心、搞斗争,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堂山镇很不太平你们好好查查,谁要是无中生有,破坏班子和谐,一定要严肃问责。”宋道春把矛头指向了“班子内”某个人,不言而喻。
田晓马上反问一句话:“假如这是真实情况呢,你怎么处理?”
“还是那句话,谁签字谁来处理,我们镇上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会兜底,这就是我的态度。”宋道春气喘吁吁,很恼怒的回答。
这就棘手了,纪委同志过来的任务,一是调查,二是让镇政府立即处理,抹平此事,消除影响。宋道春要是这态度的话,不好办。田晓提醒一句话:“市区两级主要领导作了批示,难道你不拿出积极的态度处理此事吗?”
“不可能田主任,你也知道,我们镇上实在是没钱啊,没有收入,支出倒是一大摊子,到现在八月份工资还没有着落,我去哪筹措这些钱啊。”宋道春一改刚开始的强硬,转而开始哭穷。
田晓早就预料到这态度,也很爽快,一摊手:“好吧,可以走了,再喊一位过来吧。”
宋道春没想到,谈话会如此的迅捷,刚才准备的内容还没有完全用上呢,听到结束的指令,意犹未尽:“田主任,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好好调查,别让有些人钻了空子,破坏团结。”
“请先出去吧,有问题我们再联系你,下一个。”
“领导,你可别再来了,我们这生意不做了,做不了。”惠宾酒楼的营业执照显示,老板叫刘成,他看到刚才那些人又回来了,赶紧把围裙掀起来,从后厨跑出来,阻止吴树标等人的进入。
胡济峰看了看吴书记,两个人满是疑惑,胡济峰走过去:“老板,我们是区纪委的,真心过来给你解决问题的。”
“不了,不了你们走吧,俺们生意不做了,也不要钱了。”刘成挥手,态度很强硬,脸上的沮丧暴露了他的内心。吴树标是多年的纪检干部,很懂的揣摩内心想法,走过去,耐心的解释:“老板,这些年一共赚了多少钱?为什么门口买菜的小三轮破成那个样子,还不换?”
刘成嘴巴蠕动几下,没有开口。
胡济峰又插话一句:“为什么好端端的酒楼,开始做早餐?生意不好?”
“别问了,别问了,俺们这没有账本,也没人拖欠,都走吧一家老小的安全比啥都强,多赚几个钱有啥用。”刘成抱怨了一句,不过嘴巴已经开始松口了。
吴树标看了看胡济峰,看来里面有故事,他把刘成喊进了包间,屋内只有两个人,老板跟吴树标。
“老乡,我知道做生意不容易,起早贪黑,一年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我也知道你肯定受到了委屈,是不是刚才有人找过你,还威胁你?”吴树标敞开了心扉,把心里的疑点问了出来。
刘成还是不能彻底放开,担忧的神情问了一句:“领导,你能保证俺们安全吗?”
“咋不能,你把所有问题都反映了,我会跟上级领导汇报,会帮助你这样吧,我也跟你拖个底,你的账本都发到了网上,所有人都看了。市里区里领导一再批示,严肃处理。”吴树标让他放轻松,别有顾虑,这能咋地,现在是法治社会,还有人吃了你嘛。
刘成右手紧紧的捏着衣角,心里还在权衡,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要钱,也想收账,这些年是白白操心费力了,一分钱收入也没有。你别看只有十来万,十年前一万块值多少钱,需要吃上百顿饭才能赚回来。”
“嗯,是啊,所以一定要把这些钱拿回来,你就别心存顾虑了。”吴树标又鼓动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