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停在一家客栈前,客栈装修并不豪华,只是普通杨木桌凳,楼梯柜台老旧,显然不是给城内那些大人物开的。
此时还未到饭点,只有几个商贩装扮的市民在埋头吃面,小二靠着柜台,与柜台内的账房一块打着盹儿。
见着有人来了,小二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些,可看着来人衣着华贵还抱着一只很有灵性的白狐,有些疑惑地问道:“客官是来找人?”
叶白摇头,自顾坐在了店内一张空桌上,说道:“吃饭喝酒。”
小二面上露出些喜色,这洛阳城不是没有吃惯山珍海味想要来小店换换口味的富家子弟,而往往这样的人,出手大方,只是随意动几下筷子,店内的收益就比平时忙碌数日赚的多,可得好好伺候好这位爷。
“敢问客官点些什么?”
叶白拍了拍缠在手上的白蛇,白蛇白了他几眼,张嘴吐出两锭二十两的银子,然后叶白将银子放在桌上,说道:“两碗面,两酱牛肉,一坛晋阳老汾。”
小二自然没有看到白蛇吐银子的画面,不过就算看到也不会惊奇,洛阳城太大了,就算他只是不懂修行的凡人,也经常见到有修行者展露神迹。
看着那两锭银子,他的眼睛都仿佛在笑,只是转而又想到这位富家公子要的酒,竟只是在洛阳城卖两银子的晋阳老汾。
不过怕发问惹来这位的不喜,他收起银子说道:“客官,小店的特色便是面与酱牛肉,只是这酒可能需要小的跑去三月街口的酒肆去买,时间可能慢些。”
叶白点头示意无妨,默声想到了一些事。
小二将银子给了账房,小跑着出了客栈。
不多时,有厨房的厨子端来面与酱牛肉,再是过去一会儿,小二拿着一坛晋阳老汾回来。
……
无数年前,凤仙真人在宫内杀了人,与老仆来到这家破旧客栈,点了两碗面与两酱牛肉,还有一坛晋阳老汾,那时也是店里的小二跑着去买酒的。
真人开心,吃的痛快,几筷子就将碗中的面吃完,又在老仆碗中挑了两筷子面吃下这才尽兴。
老仆则是一张老脸笑得多出了不知多少褶皱,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因为他也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见从小淘气的公子第一次将碗中的面吃完,而且还多吃了些。
……
小狐狸不喜欢吃面,只是盯着桌上切好的酱牛肉,自己吃下一片,再不情愿地叼起两片送在白蛇口中。
叶白没有当年开心,见着小狐狸不吃面,依旧很快地将两碗面吃完,然后开始喝酒,依旧很快。
末了,待酒坛与那叠放着酱牛肉的盘子空了,他抱起小狐狸,向着客栈之外走去。
……
街上的人流比之前再多了些,自然也热闹了些,叶白皱了皱眉头,走向东侧一条街口。
走了许久,越过三道街口,他来到一条人流很少的街道。
这条街叫做三月街,街上只有书坊笔斋,最多算上街另一头的酒肆。
虽然阴阳学宫一直主张教化于民,但城内百姓还是不太识字的居多,每天艰难过着生活,哪有闲工夫来三月街买笔墨纸砚或是买上一两本书回家陶冶情操?
此时街上走着的有九成半都是身穿儒衫的书生,剩余半成则是为了去买酒的。
叶白走在一家店门前驻足,店名与这条街重名,叫做三月书坊。
这家书坊占地极大,几乎相当于别家书坊的数倍,然生意却不太好,自打开的店门望去,竟是连一位顾客都没有。
叶白抱狐走了进去,在刚是踏入门槛的刹那,小狐狸怂拉着的耳朵立起,向着左右看去,许是没有发现什么,疑惑地叽了一声,又自懒懒睡去。
这时,趴在柜台上睡觉的书坊掌柜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叶白后,一脸恹恹道:“宣纸十两银子一张,书六十两银子一本,笔只有北原雪狼毫,一百三十两一支。”
他报的价格很高,几乎高于三月街市价的两三倍之多,也怪不得开着如此大的店,却无一人光顾。
叶白走上前去问道:“我买一副对联。”
掌柜精神了些,问道:“对联好说,需要何字?”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书坊掌柜像是换作一人,懒散睡意消散,笑得令人如沐春风。
“客人请随我到书房,在下亲笔题字。”
叶白点头,随着掌柜掀开柜台墙壁上的一面布帘走了进去。
似乎墙后另有天地,布帘之后是一处狭长的通道,通道上镶嵌着几粒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珠子,以至于不是太暗。
走了一会儿,二人来到一间修缮简单的庭院,掌柜推开正屋房门停了下来,弓下腰满是恭敬地请叶白进去,然后自己关上房门在外等候。
屋内布置更是简单,只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位老人,在看到叶白进来后明显有些惊讶。
“贵客所来是有何事?”声音平整中和,像是常年读书蕴养而出的嗓子道出。
叶白看了他一眼,说道:“打探消息。”
一般打探消息,一定是去人多的地方,而非是来一间没有人光顾的书坊,而叶白来了,那说明这间书坊本就不简单,不过想想也是,如此大的店铺无人光顾却始终在寸土寸金的三月街开着,本身就很不简单。
“杜若甫之女,杜灵薇十岁之后的所有消息。”
老人皱眉,说道:“关于她的消息很贵,贵客还是要拿出相匹配的消息或是足够价值的物品才行。”
足够价值与相匹配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因为关于叶白所问的消息老人并未说明它到底贵在哪里。
叶白缩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示意几下盘在胳膊上的龙皇,不多时,拿出一块泛着蓝光的神铁摆在老人面前。
老人面色动容,说道:“享龙宫气数九千年的深海水晶,价值足够,贵客稍等。”
说完,他拿起桌上一本薄册,开始翻页,只是有些奇怪,明明薄册很薄,他翻了许久却不见将之翻完。
许久,他停在薄册某页,而后撕下递给叶白。
叶白将纸页收好,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