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行进并不快,但半天下来也走了三十多里路。
而白家商队这次的主要目标是运货,走的路也都是些大路,因此一路顺畅,没什么阻碍。
此时日头西沉,已至傍晚,商队众人就开始拾柴火拿干粮,做起了晚饭。
白家商队的晚饭还是颇为丰盛的,有野果、菜汤、烤肉、馕饼。肉大多是一路上把武者们发散出去打到的,虽说商队带了肉干但需要省着用,只有打不到肉才会拿出来。
而菜汤中的菜则是提前晒好的各类干菜,易于保存又别有风味。馕饼这种东西则是应有尽有,白家这种大商队从来不会为吃不到馕饼发愁。
吃过了饭人就容易犯懒,所以除了一部分警戒的武者以外,剩下的人都进了帐篷。
因为白家商队中最多的还是白家武者,他们之间才会偶尔说几句话,但很少聚堆说些什么。陆舟他们几个临时招的武者,则更是没什么可说的,该歇着都歇着去了。
但陆舟并不习惯睡这么早,他拿着他的剑,在与商队夜宿地有些距离的地方开始练起剑来。
每次练剑,他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剑法的精进,而是心中的安宁。他能知道剑是他的武器,剑招给了他力量,并且这些东西看得见摸得着。
可以说,凡是陆舟最难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练着剑过来的。他练剑时的心情,是在释放,并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快乐。
而他的剑招,往往也能受他的心情影响,隐含意境。旁人看来,那剑招似武似舞,看起来每招每式都没什么目的,但却能让人感觉到这就是剑法。
刘大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正在练剑的陆舟,也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这就是武学大师级的剑法啊。
刘大没有特意隐藏脚步,陆舟也自然是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因此他随意挽了一个收招的剑花,便收剑入鞘,抱拳对刘大笑道:
“刘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找小弟何事?”
刘大连忙抱拳回礼道:
“岂敢岂敢,候兄弟深藏不露,武功境界高我数倍不止,我怎么能当的起大哥之称。互称兄弟已是荣幸,如果候兄弟来白家做事,恐怕我还得称候兄弟一声大人呢!”
“刘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粗通剑法,有些力气罢了,岂能有刘大哥这般本事。就算抛去这些不说,刘大哥比我大上几岁,我叫一声大哥也是应当的。”
说着,陆舟又把话谦让了回去。
这些谦词两者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回合,两个肚子里没几两墨的粗人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了,这时刘大才说道:
“候兄弟,实不相瞒,你的剑法之强,绝非寻常武者能及。像你这种人才,就算白家留不住你,也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所以蔺管事才叫我来跟你商量,把之前招寻常武者的钱提上一提,这样才值得上兄弟的功夫。”
陆舟听了这话,却是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这是他的实力已经被对方知晓,而他自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这么做有数层用意,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想引出刘关张赵四兄弟。毕竟四人联手能有练气后期实力的武者并不多见,他展露些实力可以引得白家管事那边准备相应的战力提防。
而有着刘大在场,引出那另外三兄弟的几率也最大。这四兄弟对于陆舟接下来的计划来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再有就是,他若是隐藏实力,等到危急时分不得不施展的时候,就十分的引人怀疑了。毕竟蔺管事早就说了,路上并不安全,有危险陆舟不可能藏拙。
而白家一众武者也一直绷着一根弦,如果在抗击外险的同时,自己内部突然冒出一个隐藏着实力,不知图谋些什么的人,难保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陆舟还没自大到以一敌整个商队。
还有就是……他希望能够通过自身实力的展现,得到与云崖宗弟子们接触的机会!
他原来的计划里,因为自身没法深入云崖宗的关系,他的计划内容多是世俗之人,希望用他们作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世俗之人的分量当然是越重越好,所以陆舟便想通过相识的四兄弟,取信白和亭。
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并不高,因为白和亭没理由全力帮他,而四兄弟的话在云崖宗的眼里也不一定重。
但云崖宗弟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他能够借助此行在白家商队武者中较高的地位,来与云崖宗弟子接触,并且进一步取信于他们。
那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老怪物对决,甚至受到云崖宗方面的帮助。
至于那什么薪酬增长,只是细枝末节,白家管事想借此与他留个好印象,让他路上多尽尽力罢了。
因此陆舟也没废话,一口应道:
“我不知道我值多少钱,但只要蔺管事觉得值就好,我没有意见。”
刘大闻言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没多少词汇来与陆舟推让了,陆舟能一口应下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刘大也就顺势把相应的条件说给陆舟听,陆舟则是听到什么都说没问题。
很快两人就都面带笑容的回到营地了。
陆舟也自然而然住进了单独的帐篷,不用跟寻常武者几个人挤一个。
守夜也不用他来,他只需要安心休息就好。
这就是展现实力带来的好处,他不禁想起前世模糊的记忆中,有些小说主角特别爱隐藏实力。
陆舟自持在这一点比不上他们,这种视权势为无物,只想谦虚低调的高尚精神,直让他肃然起敬!
而随着脑子睡前的胡思乱想,他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没有进入那个梦境世界。
一夜无事。
第二天商队吃完早饭便匆匆赶起路来,不到正午便到了蒙杨城。商队抛售了一些又置办了一些货物,小赚了一笔,便再次上路了。
而陆舟也发现刘大四兄弟齐聚了,他便凑了过去先混了一个脸熟,以为之后的接触做铺垫。
但云崖宗弟子那边他却一直没有接触到,他们似乎很少出马车,偶尔出来一两次他也没有上去搭话的理由。
无奈,只能作罢,等待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大事,商队只是一路向西南方向,地形渐渐开始有了变化。从平原谷地、再到森林群山,路变得越来越难走,商队自然也行进的越来越慢。
而且陆舟观察到自从商队进了群山之中,警戒的力度立马提高了不少,商队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这让陆舟隐约猜到,这里应该就是闹匪患的地带了,值得白家商队这般重视恐怕其并不简单。所以连带着他都警惕了不少,晚上不会睡的太深,并且观察起附近的风吹草动。
可是奇怪的是,一路上商队经过了有些看起来危险的埋伏地,做足了准备。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盗匪袭击,安全的很。
而且不仅仅是没有袭击,甚至连劫道山匪,甚至寻山探子的都没有。这让蔺管事有些疑惑,一向匪患成群、山路崎岖的西南群山,为什么这次会如此安宁?
甚至按他得到的消息来说,最近西南群山的匪患比以往还要更凶了一些,所以他才另外招收了武者,甚至还凑齐了刘大四人。
可是如今,这里却平静的不像样子,哪有半点匪患的样子,简直就像普通的无人深山。
难道消息出错了?
蔺管事摇摇头,他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只能继续督促手底下的人继续保持警戒。
如果是前几日,一众武者还是愿意听蔺管事的话的,毕竟遭遇了匪袭,自己的小命也是可能没的,杀人越货的山匪可不会个个讲规矩。
但随着离走出群山的路程越缩越短,众人也就根本提不起精神再多做警戒了。就算蔺管事再三提醒,大部分武者也是阳奉阴违。
蔺管事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随着出山的大路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也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思虑过重了?
也许他们仅仅只是运气好,挑了一个山匪们都不会出来的日子?
而随着商队走了出来,他的心也就终于放下。走出了几里后,天还没黑,蔺管事便让商队众人扎下营来,并拿出了一些酒来犒劳众人。
商队众人自然高兴,毕竟最艰难的道路他们已经走过了,只需三四十里便能到达目的地了,这次运货自然也就完成了最重要的部分。
回去的路,要好走的多。
众人都喝了一些酒,守夜的武者也少了许多,因此这一夜商队睡的很沉。
但至半夜,陆舟却被突然燃起的火光惊醒。
然后就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
“匪袭!”